黑绵羊28号：俞阳龙 2.8 王队

杨卫国在军容镜前整理了下自己的军官礼宾服衣领，秦建军站在旁边左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正在低头看右手腕上的手表。这里是背远路一处WM军驻地的地下3层，里面虽然装修成普通营房的模样，但钢筋混凝土外壳的金属门仍然清晰的标示出，这里是共振隔离室。

“军科院和WM科学院的专家学者们大概还有15分钟在咱们头顶上降落。这次夏院士可是给我们带了点新成果。另外这次战果斐然，第三军和第四军的军长、军副都来了。”秦建军说完，金属门的后面传来钢轮沿滑轨滚动的轰鸣。

这轰鸣声响了一次，顿了顿，随后又响了一阵，吱呀一声关上了。随后，杨卫国他们所在房间的大门缓缓滑开，红色狼烟第三军军长李业村快步走进来。他先是立定敬了个军礼，随后冲过来和二人握手。

“老杨，建军，你们这是打了个漂亮仗啊。而且最后用对方定的条约压死了对方，把掀桌子的皮球踢回去。马平南是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真是痛快，痛快啊。”李业村说。

“李军长，我们也不仅仅是想用敌人的框架逼死敌人的行动....”秦建军还没说完，李业村就把话抢了：“我知道，在你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司令部就把电话打给我和其他几个军部了，我们战略决战的准备都做好了，没想到你们用警方打击黑恶势力做幌子瞒天过海，逼得对方想进一步跟咱们撕破脸，就得主动破坏《现实逻辑条约》。从监视组获得的情报来看，是51区亲自把致电马平南给他勒住的。老杨，建军你们这次算是点了马平南七寸，短时间内他动弹不了了。”

“业村，话也别这么说，这次警方能这么给面子，还不是拖托你那位老部下的福。”杨卫国说。

“噢，你说王坚啊，他现在怎么样，跟刑警队干得还顺利吧？”

秦建军微微叹了口气，语调变得有点怪：“别提了，整天忙得团团转，这不，昨天又捞出来一个学生，出的事儿还是和95区有关，报告文件在这儿，早上我看过了。”秦建军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接着说：“要不是发现得早，差点把人给毁了。一五年以来这类事报告得越来越多，依我看，他们至少在考虑一件事，要找人接俞阳龙的班。”

秦建军说完，三个军人的面色都凝重下来，房间里出现短暂的沉默。

“业村，老秦，我们先上去吧。”杨卫国首先打破了宁静。

“好。”

他们刚刚提到的王坚此时确实在忙。从部队转业后，他进入B市C区刑警队，凭着过硬本领很快升任刑警队长。手底下人整天王队、王队的叫他，他忙得不亦乐乎。唯独一个让他恶心的事就是，局里要求抽调警力，轮流参与对俞阳龙的监视工作。说这件事恶心，倒不是因为俞阳龙是个病人，而是因为这是王坚手底下唯一一件，明知道罪犯就在那里，就是不能将他抓住的案子。王坚在部队上是个雷厉风行，凡是要见成效的人，敌人强大需要隐忍他理解，但是在强大敌人面前做毫无意义的事他无法忍受。二通苑战役前，要不是李业村亲自拉下老脸求他，他也不会在一系列不明所以的作战安排前服服帖帖的。不过，当8辆军用重卡，满载着非人类残体从二通苑开走的时候，他是真的高兴，也真的服气了。手底下人说，他们头一次看见王队一边捶方向盘，一边跟个野人似的嗷嗷叫唤。事后王坚也不解释，一方面没在红色狼烟呆过的人不会懂，另一方面也是局里事情多，没时间费这个口舌。

局里事儿确实多，此时王队正和二通苑派出所的几个民警一起在医院安抚两个老人的情绪。这两个老人是王坚刚“捞出来”那个大二学生的父母。他们都是普通农民，挣得不多，搁现算是够花。老两口省吃俭用供孩子上大学，听见这孩子在大学第二年彻底放飞自我惹得这些事，老父亲上去一巴掌就要抽他。学生低垂着眼的也不躲，二通苑派出所的教导员赶忙上去拦着，两人拉扯间差点把孩子的输液架碰倒了。

“大爷，大爷，您听我说，这孩子在大学没努力学习是不假，但这次惹上这些事真的不能全怪这孩子。”教导员是个接近40岁的女人，她试图用女性的亲和力，帮助老人平静一点。

“你这混蛋，老子供你上大学是让你干这个的？玩疯了都不知道回头，老子我打死你。”做父亲的说着又要冲上去揍儿子，王队和教导员上去把老头按住了。

“大爷，冷静，冷静，这个事真的不能全怪孩子，他是因为被那帮人盯上了，现在孩子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体很虚弱，得尽快让孩子恢复身体，才能继续学业呀。”教导员仍在尽力安抚老大爷的情绪，旁边一直呆呆坐着的大娘突然哭了，哭声像拉开了警报一样由弱渐强，从病房里一直穿透到医院嘈杂的走廊，随后变得声嘶力竭。

本来这个事是轮不到刑警参与的。这个学生叫张鹏程，是家中独子，从小学到高中都很乖。学习一直很努力，但成绩一般。上了大学以后，同宿舍里的室友家境都比他好，也比他会玩，加上新环境没了约束，他到大二就开始泡在宿舍打游戏，刷电影。本来这是大学里很常见的事，95区一开始也不是来找他麻烦的，而是找到了他那个材料专业，平时爱从网上找免费电影资源的舍友。

经过几个异化和权限都在90%人员在交谈中的引导，材料专业的舍友，知道了《黑客帝国》系列电影，而且搞来了资源。两个人在宿舍用一个通宵看完了电影3部曲，舍友倒头就睡，张鹏程可是睡不着了。电影中现实世界是计算机虚拟出来的观点已经深深植入他的脑海，而且两个人身前的农夫都因电影形成了“底”这个东西。在这种状态下，95区操作农夫同时对两人施加干扰。张鹏程眼前的世界立刻变了样。一开始画面是隐隐约约的，后来变得越来越清晰。张鹏程看见自己处在电影里矩阵的人类培养皿中，脑袋后面还插着电极。本来一开始他也没当回事，毕竟打游戏要紧。但随后在他在课堂上睡觉的时候，人类黑客接入矩阵时的电话铃声和黑客们急促的脚步声从教室的天花板上传来。张鹏程听到这些脚步声跑出楼上的教室，在快下课时又跑到了他所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接着他听到了黑客在解放沉睡于矩阵虚拟现实的人类时常说的一句话“他们知道你知道，快跑。”

这还不算什么，下课了，刚走出教室，对面教室出来的一个女生面无表情的说：“他们在走廊东头，快离开这里。”女生并没有看着他说话，这话却吓到了张鹏程。他一扭头，走廊的最东边站着2个穿西装的人，这两个人没戴墨镜，但足以让他想起矩阵里追杀觉醒人类的特工。张鹏程以高考以来的最快冲刺速度，跑出了教学楼，一路上，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学生，都会对他说一句话。

“往右拐，他们在楼后边。”

“快跑，回去后会有人联系你。”

“他们在看你，别回头。”

“往左，然后就是你的宿舍。”

这类话不断从经过的每一个人口中传来，更奇的是，这些人指示的逃跑路线真的就是他回宿舍的最快路线。回到宿舍，舍友们看他慌慌张张的脸上全是汗，就问他怎么了。他刚要说话，楼上就传来声音，让他保守好秘密，过几天就接他出来。

后来民警从学校方面了解到，那天教育局刚上任的领导来视察，穿的确实比较正式。至于对张鹏程不断提供指示的声音，大体上来自老师们一向对学生传达的口头服从原则。这个原则要求，学生在收到农夫直接对大脑施加的指令时说出这些指令，表现出对农夫操纵者的口头服从。学生表现出服从，并说出农夫压给他们大脑的信息，95区就不会过多干扰他们的正常学习和生活，毕竟每一种权力体系都是需要平头老百姓这个阶层的。

至于张鹏程听到那些脚步声来源尚不明确。当天楼上教室根本没有人，走廊里那个时间段大概只有保洁阿姨。以王坚的经验来看，这要不然是农夫直接作用于大脑制造的幻觉，要么是农夫扭曲空气振动后制造的声音。

张鹏程的倒霉事还没结束，当天在宿舍吃午饭时，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黑猫，一前一后以相同的动作从宿舍外的阳台上爬过去。这是电影里主角团在虚拟现实世界误入特工陷阱时的标志。就在张鹏程慌了神的时候，指示的声音立刻从宿舍楼上传来。那些声音告诉他，他进入了陷阱，把他接出来会有点麻烦。现在他必须制造些东西隐蔽自己。

于是，张鹏程跟着声音的指示，从网上到找指定的游戏，一个接一个地在游戏里操作。据他自己讲，那些游戏里的东西，关机后仍出现在他眼前。他是眼看着培养皿外边，机械乌贼的军团随着这些成形物的出现渐渐离他远去，他觉得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接着，那些声音要求张鹏程持续不断的玩各种不同的游戏，为接他离开矩阵争取时间，哪一个之后接着是哪一个都有明确的指示。足足有三天，惊恐万状的张鹏程宿舍都没出，饭让舍友给帮忙打，吃饭也不离开电脑。同屋的几个人开始只觉得他最近瘾有点大，后来就发现他老是慌慌张张的，晚上也不睡觉，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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