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双娇 第37章 不破不立

谷内有一座藏书塔，塔高五层，这是整个山谷最高的建筑，里面据说藏书十万，敬若兰常在这里查阅典籍，她在看关于律法的书籍，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未当上谷主前，并不觉得谷内的规矩多，如今才发现身为谷主的限制更多，曾经自己太过单纯，才会觉得做上了谷主就能随心所欲，这个山谷最有权力的不是她而是两位长老。

厚重的塔门被强有力的双手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夕阳映入塔内，敬若兰缓缓的抬起头，她看着这个身影，无奈的长叹口气低头继续看书。

这个身影是属于孙陨越的，他自信的微笑像霞光肆洒，他如一阵春风，轻轻的走到一旁的书架边，从架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籍翻阅着，他眉头紧锁一副入迷的神情。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各自的书，从天明到深夜，然后各自回到该回的地方，敬若兰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看书，她心里虽然感觉好奇，但是想到他始终是要离开谷的外人，便觉得答案的意义并不重要。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孙陨越每天都来这里安静的陪她看书，他也没有主动上前搭话，他看的更专注，像沉迷在书海之中。

“你看上去精神不错，想必康复的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一开口便是逐客令，敬若兰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孙陨越。

孙陨越在二楼坐在地上看书，虽然听见敬若兰问他话，他却充耳不闻，头也没抬起来。敬若兰见他没理会自己，放下手中书，轻轻的走上台阶，站在他身边，然后蹲了下来说道：“你在看什么书，这么入神？”

孙陨越这才抬起头微笑的看着敬若兰，右手拇指放在书页中间，然后一合，封面写着《秦律》。敬若兰会心一笑说道：“你这些天都在看律法？”

孙陨越点点头，并没答话。“是不是我师父和你说了什么，你才看的？”敬若兰嘴角上扬问道。

孙陨越回答道：“厉大夫和我能聊什么，最多聊聊小孙，你的身体还需要多多休养，没事不要到处跑。”

敬若兰说道；“我最近也翻遍了律法，你可知道？”

孙陨越心知肚明，却仍然装傻道：“是吗？真巧，如果不是厉大夫让我别乱动瞎跑，我也不会来这里看书，第一天刚进来就随手拿了一本《唐律》翻阅，谁知道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敬若兰看他能说会道，抓不住破绽，心想，“莫非真的是我多心了，我这样质问他，倒显得我小心眼。”

敬若兰怀着歉意道：“抱歉，是我想多了。”

“我是兴趣使然，那敬谷主是为什么看这些书？”孙陨越顺势问道。

敬若兰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想到他始终是个外人，多说也无益。

“你不说我也猜出些许，你虽为谷主却身不由己，只能把自己关起来，看律法是想自己未来掌权了，能够重写谷规，让谷民既得到约束，又拥有自由。”孙陨越一边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一边说道。

敬若兰被他道出心事，不由得长叹一声，可却说道：“你一个外人还是别多管闲事了，等你痊愈了，早日出谷。”

“厉大夫上了年纪，也不会武功，而我是个外人，在谷内自然无所顾忌，你若需要帮助，外人可比谷内人好的多。”孙陨越劝说道。

敬若兰被他话一惊，看着他愣了半响，心想：“如今我确实无人可依，为了避免连累师父，很多话也未和他提起。这个孙陨越真是把我的心思摸了个遍，可惜是个谷外人。”想到这再次开口说道：“你这人有完没完了，你不知道多管闲事惹人厌吗？”

孙陨越一脸委屈的说道：“若非我要报答你救命之恩，何苦和你说这些，你真当我和那些爱慕你的少年郎一般要贴着你？本公子在外面也是众人求我办事的爷。”

敬若兰咯咯一笑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就别在这里受委屈了，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孙陨越双手抱肩，不屑的“切！”了一声，看着敬若兰离开的背影。

此后，孙陨越极少去藏书塔看书，倒是经常和厉阳聊谷外的事情，敬若兰每次来看望厉阳，都能看见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偶尔也忍不住凑上耳朵去听。

听多了，心中不免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她很想去看看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也想去那黄沙万里的沙漠，更想看那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太美妙了。她那段时间一直问自己，不会真的想等到两位长老归天，自己能够独揽大权，才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吧？等到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个老太婆，走也走不动，会不会有一天自己被折腾的迂腐不堪，失去了离开的动力，她越想越可怕，越想越不敢继续想。

一日正午，孙陨越在山崖边打坐运气。

脚步声，虽然这里很少人会来，可是还是来了人，此人脚步轻盈，轻的就像在亲吻大地。孙陨越什么也未听见，一直到傍晚时分，他才睁开双眼，他闻到一股清香，那是海棠花香，他顺着香味望去，敬若兰坐一颗树下安静的看书，她已经来了很久了。

孙陨越心如鹿撞，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面色从容的站起来，走了过去。

“今天天气不错，是一起来看日落的吗？”孙陨越微笑的说道。

敬若兰起身看了一眼夕阳余晖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日落很美。”

两个人一起看着日落星出后，敬若兰开口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一个人心中有了亏欠感一定不好受，就算让他走，心里也不安，所以我想满足他的心愿，让他能无牵无挂的离开。”

孙陨越听完她这番话自然知道话中深意，会心笑道：“是啊！我这些天一次在苦思用什么办法报答你的再造之恩，你此刻来的太是时候了。”

敬若兰期待的看着他说道：“所以说说看你的主意，我可不想等到我七老八十才可以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孙陨越开玩笑道：“你武功这么好，长老虽然守在谷口，但也拦不住你啊！冲出去就好了。”

敬若兰说道：“说什么疯话呢，我是想让整个谷内人都自由，冲出去自己痛快的破主意，还需要你出？”

孙陨越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你就难倒我了。”

敬若兰说道：“你要是没主意，才不会兴致勃勃说要帮我。行了，我承认你聪明，承认你能干。”

孙陨越神情从轻松慢慢转为严肃，然后慢慢的吐字：“我这个人好主意没有，坏主意倒是有一个。你要敢做，我便说。”

敬若兰追问道：“你不说怎知道敢不敢，若你想让我表决心，你大可放心，只要不伤天害理，什么事情都可以。”

孙陨越慢悠悠的说道：“杀长老算不算伤天害理？”

敬若兰听完吃惊的看着他叱喝道：“你疯了么？你想也别想，还是再寻思一个靠谱的主意吧！”

孙陨越叹了一口气说道：“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晚风微凉孙陨越解开外套披在敬若兰身上，独自走下了山崖。

敬若兰静静的看着孙陨越离开的背影，心情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