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屏息着,先是高力士将目光望向内殿东侧挽着重重纱幔的那条通道,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慢慢望向那条通道。
通道尽头便是母后皇太后的寝殿,寝殿正中的门这时也大开着,不时有几缕冷风穿过窗又穿过门飘进寝殿。蛰伏在里面的慈禧、马秀英显然不怕寒冷,也显然喜欢这冷风吹脑的清醒。
慈禧坐在卧榻的东侧。
马秀英坐在卧榻的西侧。
姬乙走到卧榻东侧,“儿臣给太后请安。”
环佩叮咚,香风微袭。
姬乙很紧张,十分想抬头看看这位能够决定自己生死的东宫太后的表情。但他明白,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做出任何有可能激怒这位面善心狠老妖婆的行为。
“免礼吧,今儿天气好,微风衬着花儿娇嫩,人也俏。”慈禧的声音听起来清朗平和,“阴丽华在大殿接见那些家眷,有武媚和贾南风帮衬着,哀家倒也爱得清闲。”
一大堆废话过后,慈禧动了动身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说:“瞧,这一忙,脑袋就好忘事,今天两宫宴请家眷们,你母后也在,去请安吧。”
“儿臣遵命。”
姬乙缓缓起身,走到卧榻西侧,再次跪了下去,“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马秀英说,“哀家听说,你在乾清宫罚了魏忠贤,可有这回事?”
姬乙就要起身解释。
“跪下回话!”马秀英声音有些冷厉。
姬乙心中一凛,略思忖,就明白这是母后在解救自己,想要将此事在慈禧面前揭过。
果然慈禧说:“不过是个奴婢,皇帝既然罚他,必然有皇帝的道理,妹妹何必动怒。”
马秀英却一点也不客气,愈发严厉起来:“皇帝素来任性,对下人责骂苛刻惯了,姐姐纵容他,他却愈发放纵,魏忠贤是个实心干事的,又年近七十,如何罚得?”
接着轻轻拍了下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与太后说明!”
姬乙这才将魏忠贤是如何绕过自己,想要处死蔡伦,并传达旨意让燕王姬棣进京的,详细讲给了两宫太后。
“是该重罚。”
慈禧将念珠放在案子上,拿起佛经,翻开一页,一边看一边说道:“皇帝,看在他多年侍奉哀家的份上,就留个全尸吧。”
姬乙心中一震。
慈禧说这番话,有两种解释。
其一,是真想杀魏忠贤,那么以杀魏忠贤为代价,必然要大兴牢狱,对桂花莲子羹刨根问底。
其目的就是将脏水泼向皇后阴丽华,再祸水西引到马秀英身上,将这两人搬倒,高力士那一派司礼监大太监必将惨死,朝堂上,刘伯温一脉的大臣孤立无援,那么册立秦王姬世民为太子、废黜皇帝,也就轻而易举了。
其二,杀魏忠贤只是为抛出自己的态度。
慈禧心知肚明,无论如何,马秀英都不会赞成皇帝杀掉魏忠贤,因为这不亚于直接向慈禧宣战,简直是以卵击石。为的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这时,揣摩慈禧的心思就成了关键。
若是搁前身,恐怕已经领旨意去杀魏忠贤了。
但现在,姬乙只跪在马秀英身前,像个聋子和哑巴。
皇帝没在这时候给自己添堵,西太后心有惊讶,又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对慈禧这番表态的紧张。
显然,马秀英也意识到了第一种可能性。
“魏忠贤虽有错,但心是好的,若重罚,未免寒了下面一杆子人的心。”
“妹妹真这样想?”
慈禧发话了,声音里满是慈和。
“况且皇帝服用的桂花莲子羹,究竟从何处而来,魏忠贤正为这事严刑讯问蔡伦,为匡正国本朝局,才叫燕王进京,古人言,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过,虽过不罚。”
马秀英谨慎地回道。
“妹妹能这样想,是真将古人圣言学进去了,哀家欣慰。只是魏忠贤此举,到底有违祖宗家法,更有违大夏律法,不罚是不行的。前些时日,锦衣卫来回话,万年吉壌修建不顺,是镇守太监徇私舞弊,就叫魏忠贤过去看看吧。”
慈禧忽然笑了,接着道:
“皇帝服用桂花莲子羹毒发昏迷,此事干系重大,但关起门来,毕竟是我们的家事。今天还有外臣在,这事就不议了。皇帝,去外面同大臣们议事吧。”
姬乙这才起身。
慈禧并未这时发难,或许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又或许担心大兴牢狱导致朝局不稳引发外祸,以及主仆情深,舍不掉魏忠贤。
如此种种,最难的一关过掉,姬乙从寝殿出来时,汗已经将浑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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