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尸病?”
儿子疑惑的看着娜拉,随后将目光转向村民。
“你知道黑尸病!?”
部长也显得有些吃惊。
但娜拉并未接部长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
“既然知道的话,我相信你们不会拒绝这个委托。”
部长像是看到了希望之光,表现出意外的兴奋。
“为什么一定是我们,向平庸城求救不是更好吗?”
娜拉将绷紧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如果那个方法可行,怎么会拜托你们呢。”
部长的眼神中飘出一丝忧愁。
“等等,你们说的那什么病?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儿子一个脑袋三个问号,丝毫不清楚两人在聊些什么。
于是儿子左右环顾,发现众人都在点头。
“那你们就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儿子发出了急切的恳求。
“解释起来可能有些麻烦,还是你自己亲眼看一下比较好。”
部长话音刚落,一个从未露面的妇女带着一个孩子从人群中走来。
妇女的穿着稍显不同,身着一袭白色棉制长裙,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五官标致,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胖瘦均匀,看上去面目可人。
至于牵着的那位孩子,则显得与之千差万别,皮肤蜡黄,目光涣散,四肢瘦小,毫无精气神可言。
“这位是我夫人......”
部长说完话,夫人礼貌地向两人微微鞠躬示意。
“那这位就是......”
儿子看一眼夫人,随即把目光聚焦在这位似乎是营养不良的孩子身上。
“是我的孩子。”
部长关切的抚摸一下孩子的脑袋。
“莫非你儿子......”
“不光是我儿子,整个村落,除了极个别人,几乎都染上了。”
部长话毕,随即将右胳膊抬起,手肘下方的肌肤几乎都变成了黑色。
村民们接二连三的将自己被感染的地方暴露出来。
胸膛、手掌、腰间、背部、脚掌......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黑色。
儿子震惊地看着眼前,他从见过这般景象,人的肉体被黑色吞噬并覆盖。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采集?”
娜拉对于这副画面并没有过多惊讶,继续理智的发问。
“当然尝试过。”
部长转过身背对二人。
只见,部长的背上,多出一道长达十厘米的被某种野兽尖爪划过的伤痕。
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到,那皮开肉绽处几欲涌出鲜血。
令人心生畏惧。
“五天前,我和两位村民想要去绿湖采集,平日里温和的野兽不知为何变得疯狂起来,我们遭到了袭击,其中一人为了保护我,死在了绿湖。”
部长话语充满了悲伤,村民听到此言,不禁低声啜泣。
整个环境顿时被悲伤笼罩,儿子一直认为自己丢失掉了悲伤的情感,但此情此景摆放在面前,也不禁有些动容。
“我有个疑问。”
娜拉的话语突然变得谨慎了起来。
“请讲。”
部长放下手臂,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为这份悲伤又增添一抹色彩。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种病的?又怎么知道罗德曼花可以治疗这种病?”
不知娜拉为何这样询问,在儿子看来这有些过于刨根问底,还有些咄咄逼人。
“娜拉......”
儿子似乎想要阻止。
“最初得病的,是老五家的孩子......”
部长说罢,朝缩在人群中的老五看了一眼。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病,不痛不痒,起初没有任何症状,只是身体会随着时间发黑,变硬,我们没有办法,便带着病人到平庸城就医......”
部长转过头看着娜拉继续说。
“我们几乎寻遍了平庸城的所有医馆,即便是发春堂,平庸城最出名的医馆的医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疾病……”
四下无人发声,静静听部长讲述。
“又过了一天,老五家孩子身上的黑块儿已经将整条腿吞噬,连路都没办法走。无奈之下,第二天,我们离开了平庸城......”
部长伸手摸着手肘下方的黑块儿。
“在回去的路上,老五背着儿子,泣不成声,或许是上天可怜,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一名男子,衣着朴素,头戴斗笠......”
“然后呢?”
娜拉略微皱了皱眉头。
“就是他告诉我们这是黑尸病,说有可能是因为常年饮用绿湖水的缘故,让我们赶紧去找罗德曼花治疗。”
“这就是我们为何会知道这是黑尸病。”
夕阳的余晖早已被高山隐去,夜色降临在世间每个角落,不知名的飞鸟四处啼叫着,炊烟四起。
“男子长什么样子?”
娜拉发问。
“嗯......”
部长撑着下巴回忆。
“因为带了斗笠,具体长什么样也没仔细看。”
部长细想之后,摇了摇头。
“是吗。”
娜拉猜想两者应该是同一个人,同无脑国发生的事一样。
“所以,是水的原因吗?”
儿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聆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但最令儿子担心的,除了目前无药可医的村民,还有这三天喝下去的水,如果这水也是一样的话,那岂不是自己也感染了疾病。
“不知道,回到村子后又过了一天,我们也都感染了疾病。”
部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
儿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些发硬。
“放心,在那之后,我们喝的水都是从主城附近取的。”
部长似乎看出了儿子的疑虑。
“那就好。”
听到部长这么说,儿子感觉自己的肚子又不硬了。
“我能去看看那个孩子吗?”
沉寂许久的娜拉突然说道。
“当然。”
随后,部长让村民各回各家,带着娜拉和儿子去了老五家。
老五家除了一个客厅,还有两个房间,客厅中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物件,桌上燃着一只蜡烛,显得分外冷清。
进门左手边,一名女子正坐在床边,不停用湿毛巾擦拭着孩子的身体。
“回来了?”
“嗯。”
老五应答一声,随后侧开身子,为娜拉和儿子让出道路。
孩子径直躺在床上,黑色将双腿和腹部完全吞噬,烛火在一旁微弱的闪烁,似乎是想为这份痛苦增添几分温暖。
“嘶......”
看到孩子的模样,儿子轻吸一口冷气。
娜拉则一言不发,面色沉重地看着。
“他多大了?”
儿子下意识地提问,可能是出于关心,又可能是出于怜悯。
对一个孩子来说,承受这样的病症,实在有些悲伤。
“今年已经十岁了。”
女子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回答。
“妈妈,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孩子无精打采地看着女子,稚嫩的语调因为身体缘故显得分外虚弱。
“当然可以啦,你还要去平庸城呢。”
女子微笑地看着孩子,轻声安抚。
“平庸城那么大,肯定有很多好玩的。”
孩子轻轻摇晃一下尚且活动自如的脑袋,看上去软弱无力。
“等你病好了,让父亲带你把平庸城玩一遍。”
女子一脸柔情地看着孩子,垂在一旁的双手悄然握紧了衣角。
“是吧?”
女子突然提高音量,迅速回过头看着老五。
已是泪眼婆娑。
“对,对......”
老五强忍着哭泣,紧咬着下唇,用强装开心地口吻回答。
娜拉已先行转身离去。
随后,儿子和部长向老五告别后,跟着出了门。
“你们知道二星神的传说吗?”
娜拉站在门前的一处空地上抬头看着天空。
“啊,当然知道。”
儿子走上前,同娜拉肩并肩站着。
“传言分隔在东西方的二星神每年会相聚一次,在它们相聚时,只要......”
“只要对着它们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儿子接着娜拉的话讲。
“幼年时,我有一次发病,突然浑身发抖,呼吸困难,镇上的医生无法治疗,距无脑国又很远,那时候我就要被死神带走了......”
“恰好是那一晚,二星神相聚,那夜,母亲独自一人爬上山顶,向着二星神许愿,希望我可以平安无事,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就完全恢复了。”
“所以你看......”
娜拉指着视线中的两颗明星,两颗明星在纯净的黑夜中,彼此闪耀着。
“如果现在许愿的话,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那,我可以许愿吗?”
部长站在两人身后,同样抬头看着那相互辉映的两颗明星。
“当然可以。”
儿子和娜拉一同转过头看着部长。
“我许愿......许愿我的村民......许愿黑尸病可以得到治疗。”
部长将双手交叉于胸口,虔诚的双膝跪地,带着哭声低头恳求。
“你的委托,我们接下了。”
娜拉伸出右手,脸写满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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