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孰是孰非2

来者正是那个江采平在神殿见到的人。那张脸那样熟悉，那样令人心痛。

“我不明白，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凭什么抓我？”

五尾赤狐终是不敌。那人正义凛然地说道:“为天道，伐无道。”

正欲处决时，紫金色的凤凰护在了小狐狸身前。

已然忘了是多少年了，终于能再见了。小狐狸见到紫菱的那一刻，觉得又喜又悲。喜的是故人重逢。悲的是，她希望紫菱不要误会她做了坏事。

“白英，你怎还是如此莽撞？我方才已探查清楚，屠村之人不是此狐。另有其人。而且那凡人已经死了。”

紫菱不紧不慢地说话，和现在的他完全不同。眼前这人就是有能裁断一切事务的威仪，紫金的衣袍，笼着一层神圣之光。

“那又如何？妖物便不该存留于世！迟早有一天，她会为祸人间。”

“我知你心结，但既登神位，便当有一颗爱护众生之心。”

紫菱好言相劝，那人却不理睬。

“紫菱神官，我敬你是上古遗族，出生便有一身本领。我乃凡人修成，自是知晓妖物对人间的损害。不是你这样的神官可以了解的。况且，本次任务是帝尊命我前来降服的。你能知晓的消息，帝尊如何能不知？既是叫我来捉了，降妖便是。你若不允，便是公然违抗帝尊之命！”

二人缠斗，五尾赤狐重整旗鼓，预备帮紫菱一手。

一时间，白英终是落了下风。紫菱正准备收手，没想到五尾赤狐竟然动了杀心，猛地偷袭白英。还没等人反应，一道金光闪过，护住了白英，把五尾赤狐弹成了重伤。

“妖狐，毁伤仙使，按律当诛。扰乱人间，按律当禁。”

空中传来了帝尊的声音，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她的一个分身。可那声音威严，令人心惊胆寒。

“紫菱，本座允你下凡是为助白灵捉拿妖物。袒护妖物，自罚天雷十二道。”

“帝尊，此狐于下神有救命之恩。当年乌羽之乱，下神被打成重伤，险些被擒，便是这狐救了我。下神许诺，她做满一万件好事便助她飞升。这些年，据下神了解，她也勤修十善道，未曾害过一人。那屠村之事，实非她本意！”紫菱跪下了，同天祈祷。

“生灵涂炭，因她而死，是罪。不服天官，心生杀意，是罪。”

“下神明白了。可感念在她救过下神一命，又未真伤到白英仙官，能否以下神的凤翎做交换，留她一命？关至锁妖塔，终身思过？”

五尾赤狐此时发怒了，“紫菱，这便是你邀我去的仙境吗？我前年苦修方得如厮，今日竟然无缘由地要我束手就擒。难道妖就不必受神的爱怜？今日，便是拼死，我也要一战！”

五尾赤狐蓄力取出她的妖丹，看得出来她是要决一死战了。

紫菱想拦，却被宸光大手一挥拦住了。没错，她现身了。素净得纤尘不染。紫菱都没想到，为了一只妖狐，她会亲自现真身。连大殿之上，常年驻着的也不过是她的分身罢了。

白灵想出手，也被宸光定住了。她就这样朝着狐妖淡淡地笑，那眼神像悲悯，像慈爱，又那么冰冷。

小狐狸用妖丹击她，却被她一手擒住了，化作了原型。

“真真是一只漂亮的赤狐。只是这杂毛太多了呀，得炼炼。”

江采平一样的脸，江采平一样的声音，若非眉心那一颗红点，还有周身散发出的灵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采平本人呢。

她温柔地抚摸着赤狐，好像方才那些冰冷的言语不是从她嘴巴里蹦出来的一般。

她举起红狐，贴了贴狐狸的脸。

“永远做一只小狐狸多好。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该去历练思考，为何成仙呢？报恩与报情，都最终会影响你的劫数。天有天规，小杂毛，想清楚啦，再出来寻我吧。紫菱，本座不要你的凤翎，你且在人间教化，化那柳欢儿的一世怨念吧，何时化了，何时复位。既然由你而起，便由你收了她吧。”

用那样一张脸说出如此老成的话，才叫人信服，这是万界之主，宸光帝尊。

紫菱应下了，小狐狸在惊恐之中被收入了锁妖塔，随她一起进来的，还有紫菱的一根凤翎。

再然后，江采平分明看见那锁妖塔里的妖灵纷纷欺侮小狐狸，可因有凤翎的庇护，这只小狐狸才没有受到任何实质的伤害。甚至她一路厮杀，做了这九层妖塔中的一层霸主。

灵台清明，江采平回到了本体。此时此刻，小狐狸化作了人形，虽还昏迷，但也流下了泪来。

那泪水滴下，凤翎再现，轻轻回落到紫菱身上，与他融为一体。

可下一秒，连紫菱都没想到，小狐狸竟然灰飞烟灭了。

“五尾！”

紫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终于现身了。”

那熟悉的声音让江采平又是一阵心惊。她抬起头一看，竟然是白英。

“要么你本尊进来，派个分身来打探消息，也过于卑鄙了些。你以为你模仿了她就是她了吗？”

紫菱冷笑。

那人显然没有被激怒。淡淡地说:“这是本座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堕入魔道的神来管。”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

“三日前，北海派人禀告本座说是有了余孽的气息。本座联想到你当年受老北海鲛的嘱托带走了他唯一的继承人，此后百年你堕魔，被本座一掌击于东海，彼时便察觉你还未死透。近几日梧桐生叶，想是凤凰之主又回来了，在表他的忠心呢。你若归来，第一件事定是取回你的凤翎，修复你的神脉。这只小狐狸还真是傻，真真恨了你这么些年，本座不过稍稍哄了哄她，便信了本座，给了妖丹。如今你这凤翎里尽是狐毒。何须本座亲自动手，每七日，便会有狐火烧你心脉。即便你复了神脉又如何？还不是等死。”

紫菱忽觉心脉一疼。原来，那小狐狸早就被取了妖丹，淬成狐毒，可见方才江采平的意海里，小狐狸并不知凤翎护她。想必是不知道她的狐毒被利用了，才会在刚才心甘情愿地把凤翎还给自己。

看着疼得死去活来的紫菱，白英高兴极了。“复活她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

说罢，这白英的分身便消弭了。四周的妖灵见紫菱失了神采，纷纷围攻。江采平虽有仙骨，但从未修炼过仙术，再加上捆仙绳的束缚，她也只能用血肉之躯护住紫菱。

鲜血滴落在紫菱的唇上。渐渐地，紫菱没了动静。就在江采平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身下的紫菱活了过来，他张开了双翅，凤羽比之前更耀目了，甚至还带着方才小狐狸所施展的狐火。

小妖们纷纷退散，江采平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紫菱一时半会儿竟也束手无策，在这个锁妖塔，只能用本源之力。他之所以这么强是因为他本来就很强。不用术法加持也很能打。

江采平本就是他造出来的躯壳，鲛珠也被他剥离，藏在了另一个地方来隐匿气息。

他只能守在此处，静候她醒来。

因为第二层，有更为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