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猛然回头,看着在低空盘旋的海东青,不由得笑了笑。
王翦也惊讶道:“它是不是还在惦记你怀里的信鸽?”
海东青一直在跟着赵羽盘旋,哪怕飞的快了点,也会转着圈折回来。
赵羽大笑一声道:“恐怕不是为了信鸽而已,这傻鸟刚才在我手上吃了亏,不会再来硬碰头的!”
果然,随着赵羽把信鸽从怀里拿出来,信鸽抖着翅膀飞出去,海东青只是迟疑了一下,没有像刚才那样再次俯冲下来。
信鸽朝着咸阳的方向逐渐飞远,但是海东青只是照旧盘旋在赵羽头顶,根本不肯离开。
两人依然在极速纵马前行,王翦奇道:“赵羽,我看这只海东青,似乎是青睐于你啊!哈哈哈哈!”
摇了摇头,赵羽只顾骑马,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那个白色影子。
然后低空盘旋的海东青,在王翦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清鸣一声,直直的冲着赵羽冲了过去!
王翦低喝一声,刚要拔出腰间长剑,却看到赵羽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要管它!”
赵羽头也不抬,只是默默前行。
海东青速度极快,冲着赵羽的肩头,伸出了鹰爪!
王翦的心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神俊海东青在最后关头收起翅膀,轻轻的落在了赵羽的肩膀上。
似乎是有些犹豫,它见赵羽没有驱赶自己之后,轻轻的用鹰喙蹭了蹭赵羽的头发。
王翦目瞪口呆!
一人一鹰,在马蹄扬起的层层尘雾中,如影如幻!
“就....就这样收服了?!”王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刚才还暴烈无比的海东青,此时正亲昵的站在赵羽的肩头,不时的蹭着他。
要知道一只海东青,光是捕捉都需要很大的难度,而且是可遇不可求!
更别提冒着把鹰熬死的风险去驯服它。
所以一只被驯服的海东青,价值千金!
但是赵羽就这样把它驯服了?!王翦甚至还看到,是那只海东青自己飞过来的!
苦笑一声,王翦只能将这些归功于赵羽的运气。
赵羽看着肩头的海东青,只是皱了皱眉头,这傻鸟,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玩意儿。
军马耐力极强,即便已经连续跑了很久,但速度依然不减。
秋风四起,赵羽有些着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上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午后时分,海东青振翅而飞,盘旋两周之后,对着赵羽清鸣了一声。
赵羽向前望去,咸阳城楼的轮廓已经显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身后的王翦有些疲惫,一张脸上风尘仆仆,饶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他,在如此长途奔袭下,也有些扛不住颠簸。
反观赵羽,一双眸子沉静如水,根本没有任何不适神色。
海东青缓缓落下,抓住赵羽肩头的铠甲,低声鸣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邀功。
赵羽摸了摸它的头,眼神中却透露着焦急。
军马开始粗重喘息,但四只蹄子不停翻飞,耐力极强。
前方,咸阳城楼!
海东青振翅高飞,瞬间飞入云层,朝着蕲年宫的方向滑翔而去!
蕲年宫,荆轲正站在大殿内,身旁则是秦舞阳。
“燕国罪民荆轲,叩见大王!”荆轲伏在地上,纳头便拜。
旁边提着木匣的秦舞阳在看到秦王的一刹那,脸色大变,不由得有些颤抖!
跪在地上的荆轲侧目看去,发现秦舞阳并没有随着自己跪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悄悄的拉了他一把。
秦舞阳猛然惊醒,随即一头跪倒在地,颤声道:“草民秦....秦舞阳,叩见大王!”
秦王面色冷漠的看着跪在那里的两人,威严道:“你二人从燕国而来,说是献上督亢地图?”
荆轲闻言抬起头,面色深沉道:“不错,罪民荆轲,本是燕国太子姬丹门客,多年来苦燕国久矣,这次秦国大军压境,燕国灭国既成事实!”
“罪民便趁姬丹醉酒,偷了他房内地图,特来以此敬献大王,求大王收留我二人!”
说着,荆轲看着伏在地上颤抖不止的秦舞阳,不由得踢了他一脚。
秦王在听到荆轲确实带来督亢的地图时,不由得面上一喜,但还是故作淡然,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区区督亢地图而已,待我秦国十万大军大破蓟城,燕国易主,督亢不攻自破!”
荆轲面上丝毫没有惊慌,只是再度说道:“罪民早知大王英武非凡,督亢尽管是膏腴之地,但秦地辽阔,自然不会对此感兴趣。”
他顿了顿,然后指着秦舞阳面前的木匣,大声说道:“我还带来了另外一样东西,保管大王看了之后,能够给荆轲一个献上地图的机会!”
秦王挑了挑眉头,看着身旁的李斯,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李斯躬了躬身子,轻声道:“如今燕国确实走投无路,太子姬丹门客众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觉得荆轲说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来啊,把那木匣呈上来!”李斯看着阶下的秦舞阳,朝旁边的宦官吩咐道。
跪在地上的荆轲身体一颤,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宦官逐渐靠近秦舞阳,但伏在地上的秦舞阳只是浑身发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宦官捡起秦舞阳面前的木匣,双手举过头顶,疾步走向秦王。
李斯接过去,然后在秦王面前,打开了那只木匣。
秦王看清木匣内的东西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荆轲的声音随即响起:“木匣里是樊於期首级!”
秦王闻言面上大喜,看着木匣里的头颅,朗声道:“昔日樊於期叛出我大秦,投敌燕国,寡人只恨没将他处已车裂之刑!”
“荆轲,你且与寡人说说,你是如何替寡人手刃这叛贼的?!”
荆轲抬起头,沉声道:“那日夜晚,燕国太子姬丹邀请樊於期到太子府上饮酒,两人喝到酩酊大醉!”
“而草民见他们神志不清倒在地上,先将房内督亢地图偷出,”
“又想到樊於期乃是秦国叛贼,草民为了请求大王收留,便将他一剑刺死,而后割下他的首级,连夜逃出燕国!”
秦王与李斯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难得你识时务,弃暗投明来我大秦,寡人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王不由得问道:“荆轲!你方才说起督亢地图,且呈上来,让寡人看看是真是假!”
荆轲心中一动,抬起头道:“罪民这就将督亢地图奉上!但是由于这地图略有缺损,大王可能看不真切,罪民斗胆,请求大王允许罪民二人为大王解读!”
樊於期的首级带给秦王的喜悦是巨大的,同时也对荆轲放松了警惕。
他看着一脸诚恳的荆轲,大袖一挥,朗声道:“准!”
荆轲倒头一拜:“谢大王恩典!”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看着身旁仍然在地上发抖的秦舞阳,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荆轲强行把他拉了起来,在这次行动中,天生嗜杀的秦舞阳,是自己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是秦舞阳在站起身之后,依然瑟瑟发抖,甚至都无法站稳。
秦王坐在高台上,对于阶下两人的动作,自然看的无比清楚。
他皱了皱眉头,不由得问道:“此人为何如此恐惧?”
荆轲浑身一颤,额头不由得瞬间浮起一层冷汗,他转了转眼珠,这才抱拳道:“这是罪民家中侄儿,没见过世面,看到大王天威,被吓坏了!”
秦王闻言呵呵一笑,朗声道:“罢了,既然他畏惧寡人到如此地步,你且一个人上来吧!”
踌躇了一下,荆轲不敢耽搁,只好咬牙道:“喏!”
说着,荆轲从怀里掏出卷轴,双手捧过头顶,疾步朝九层台阶走去。
蕲年宫大殿里,两侧秦国官员目光都盯在逐渐靠近秦王的荆轲身上,但是所有人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异常。
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亡国遗民卖主求荣的卑劣事情而已。
李斯退至三层台阶,微笑看着荆轲,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登上九层台阶。
蕲年宫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鹰啼!
声音尖锐而深远!
荆轲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大殿正中,秦舞阳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荆轲回转过头,眼神中满是决绝和狠厉。
他一边登上台阶,一边在心里默念道: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嬴政,今日我荆轲,必将你送入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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