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戈行 第四章 春日蜂狂蝶亦浪

又做梦了！同样的梦，白兔做了不知多少回了，每次梦境都是如此的清晰，如同就在眼前。

那血与火的洗礼，那硝烟的味道和战马的嘶鸣还萦绕在白兔的脑海……

虎头岭上靠北山坡的一个黑黢黢的兔子洞里，一个白色小家伙后腿蹬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睡眼。

初春，严寒已经一去不返，融化后的冰雪令地面处处湿润，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虎头岭南的桃花竞相绽放，满山坳的幽香流动，引得狂蜂浪蝶到处飞舞。

静谧的山林间，小坡上一处黄绿相间的杂草轻轻动了一下，杂草后面是一个黑魆魆的小洞穴，看着不是很深，少顷，一个小小的鼻尖轻轻从洞内向外探出，鼻尖下面是一个漂亮的三瓣嘴，小巧的鼻尖不停耸动，在嗅着洞外的气味，似乎在分辨洞外是否有危险。

或许是没有嗅到异常的气味，一个圆乎乎的白色兔头慢慢的探出洞外，两只黑黑的眼珠不停的左顾右盼，同时两只长耳直直竖立，全神贯注的分辨着蜜蜂振翅之外的风吹草动。山风拂动，桃枝摇曳，几朵粉粉的桃花随风飘落，兔子一惊，一闪之下，缩回洞内不见了踪迹。

良久，白兔又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悄悄钻出洞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眼神变得愈加清澈，似乎一个冬季的倦怠都在一个长长的懒腰中得到释放。

白兔极为漂亮，一身白毛顺滑油亮，完全没有因为冬眠肮脏不堪，两只黑黢黢的大眼，时时透出机警，白白的长耳，偶尔微微抖动，两条强有力的后腿，肌肉紧绷，似乎时时刻刻准备窜出去。

静静的蹲在洞前，白兔闻着桃花香气，听着嗡嗡蜂鸣，适应着春天的气息，随着肚子咕咕一响，它才意识到已经饿了一个冬天了，窥准一片已经绿了大部分的青草，白兔窜过去大快朵颐。

这是一只三岁的山兔，它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片山坳了，只是朦胧记得原来它出生的老窝离这很远，自己离家流浪到这之后，发现这片山林里食草丰美，猛兽不多，这片山林就成了它生活的乐园。

吃饱了的白兔甩了甩头，认了认方向，绕过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桃树，向西北方向一跳一跳的窜了过去。白兔有个好朋友，一只小小的金丝猴，既然冬眠醒了，闲来无事，白兔想去看看小猴是否安好。

小猴活动区域在十里之外的那片森林，白兔轻车熟路，在长草中穿行，边跳边长耳一抖一抖，时刻注意着风吹草动，虽然这片猛兽不多，但白兔生性谨慎，机警无比，不然也难以活到现在还能逍遥自在了。

穿过这一片长草，就到了森林边缘，长草到森林之间空白地大概有五十丈左右，每次路过空白地白兔都很谨慎，这里无遮无拦，往往是猛兽猎食的最佳场所。

探头探脑没看到有啥危险，白兔后腿一蹬迅速启动，像一条白色闪电一般窜向林子边缘，眨眼间已经窜行过半，陡然间白兔心中一紧，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倏然出现。

白兔对危险的本能感知特别灵敏，毫毛乍起的同时，长耳迅速抖动，脚下不断加速，身后留下道道烟尘。

突然间白兔抬头看向左上方，果然，危险来自于空中，两只苍鹰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向它扑来。前面那只已经收束翅膀，如陨石般的急坠而下，利爪伸出，寒光闪烁，就要给它一爪成擒，按照白兔的奔行方向和速度，两息之后这头猛禽即将准确按住它。

白兔圆眼瞪大，不退反进，强健的后腿陡然发力，本来就如同闪电一样的速度再次提升，瞬移一般一闪而过，后面留下了串串虚影，眨眼间出现在苍鹰身后。

原来万无一失的苍鹰扑食，竟然扑了个空，急坠而下的猛禽大吃一惊，在地面猛一借力，尘草飞扬中斜斜飞起。后面的苍鹰距离较远，在空中右翅狂煽，紧急变向，狂风中猛地扑向白兔现身之处。

这一切兔起鹘落，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白兔身体微侧，脊背着地，看似慌不择路，在变向中跌倒，实则两条后腿蜷起，肌肉鼓胀，蓄力待发。

转过身来的苍鹰见状心喜，一双利爪寒光熠熠，直向白兔腹部掏去，眼见就会将其开膛破肚，却见白兔两条后腿奋力弹出，后发先至，如同两根小小的攻城锤，狠狠地捣在苍鹰腹部。

毛羽纷飞中，苍鹰纵声长唳，脏腑尽数破裂，却又一时未死，在地上不断扑腾，地面尘土飞起，场面混乱异常。

白兔一脚蹬倒苍鹰，翻身又跑，另一只苍鹰却又回过身来，纵身扑击。

恰值白兔旧力方去新力未生，眼见要白毛溅血。只听林中“刷”的一响，一物疾飞而至，正中苍鹰眼睛，苍鹰疾飞之中头部一仰，眼睛爆出，晕头转向之中长声鸣叫。白兔后腿紧蹬，三下两下窜入林中，消失不见，地面只留一只沾着鹰血的野果，在长草中滴溜溜转个不停。

白兔刚入林中，疾奔数十丈，料想已离开老鹰视线，紧急一个翻滚，窜到一棵大榕树后再也不见踪影。

良久，它慢慢的探出头来，四处打量，就见十丈之外的一株大树树冠上，一只金色小猴探出身来，一爪拿着一个啃了一口的野果，另一只爪指着白兔，面露讥笑，吱吱乱叫，笑得前仰后合。

白兔无奈的抖抖耳朵，找了个舒适的树根躺了下来，舔了舔后腿上有些脏乱的白毛。却见小猴扯着树枝荡了过来，亲昵地拍了拍白兔的肚子，献宝一般把野果递到白兔嘴边，白兔也不客气，上去啃了两口，觉得甜丝丝的，四肢中似乎有些力量慢慢滋生出来。

把野果三口两口吃完，白兔站起来伸出兔爪摸了摸小猴的猴头，小猴吱吱乱叫，似乎不满白兔的动作却又无可奈何。

小猴是白兔在这片森林的唯一好友，在白兔到这的第一年，不知怎样俩家伙就互相看对眼了，小猴聪明机灵，身手灵活，高来高去，这篇森林就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

俩小兽熟悉了之后，小猴经常给白兔摘来不知名的果子，白兔吃了果子觉得力气渐渐增长，速度更快，灵智也似乎有长足提升，也就常来常往，隔几天就跑过来蹭吃蹭喝了。

去岁之前，这片森林的霸主是一只金钱豹，这家伙的速度和力量都是上上之选，在这片林地中没有敌手，它不仅地上速度极快，还会爬树，有几次把小猴追的走投无路，差点把它当了晚餐。

小猴几次遇险，无奈之下找到白兔帮忙，白兔不但机灵还有些谋略，它带着小猴一起找到了两处猎人设置的陷阱，由小猴出面在前引诱金钱豹，白兔蹲在暗处帮忙触发陷阱，阴死了金钱豹。

自此之后，小猴心服口服，认白兔当大哥，白兔享受小猴孝敬的果子就更加心安理得了，果子吃多了，白兔感觉跟草木更加亲切，甚至偶尔能够感受到草木的喜怒哀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