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视九重天 第二章 临别之际，山雨欲来

是夜，城主府。

殷卓高坐于大殿之上，随手抬起桌案上一只鲜红的琉璃玉光樽，轻轻抿了一口。

“呸呸——呸——啊呸！”

“本座让尔等准备的人族处子阴血，这特么什么玩意儿？”

殷卓大怒，满脸嫌弃地将那玉光樽摔向堂中。

这时，一名属下连滚带爬地闯了近来，浑身伤痕，血迹斑斑。

“不好了，三少他……他他……”

那属下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一只杯子迎面而来，重重地砸在了他脸上，紧接着一个人仰马翻，摔倒在地。

“朔儿他怎么了？说清楚！”

殷卓立即站了起来，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他一把将那头破血流的下属摄了过来。

“三少他——他被活——活打死了。”

那下属疼的龇牙咧嘴，被打烂了的脸颊上鲜血直流，又被殷卓提到了空中，有些惊慌失措。

“到底是谁干的，说！”

“是重霄，人魔族的野种，就在不久前——矿场上，他杀了我们几十号人。”

“废物，连朔儿都保护不了，还回来做甚，你怎么不去为吾儿陪葬！”

殷卓暴怒，粗糙的黑色大手扣紧了那名下属的脖子，滔滔魔气不断将他包裹、侵噬。

挣扎了几下之后，他的生命在迅速地流失，呼吸之间便化为一片飞灰，只剩下残破的衣服从空中掉落。

片刻，殷卓睁开了猩红的眼眸，周身魔气腾腾。

“去，将那人魔族小子给本座拿来！记住，要活的。”

一旁的府卫得令后迅速退了下去，殷卓转身，露出了残忍的面容。

“卑微的蝼蚁，连本座的儿子都敢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等你落在本座的手中，看本座怎么玩儿死你——桀桀桀——桀桀桀桀”

堂下，众魔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只有那殷卓仰首大笑，却不知是喜是悲。

次日，阴云密布。

城西，一片荒芜。

这里是人魔一族的驻地，哦不，不能说驻地，应该说是炼狱更为贴切。

因为他们是整个魔域身份最为卑微的种族，他们像畜牲一样被所谓的高等魔族人圈禁在这里，丧失了自由。

要么被当作奴隶，要么沦为玩物，甚至是食物。

他们恍恍惚惚地活着，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也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临。

原因无他，他们最初是魔族与人族结合的产物。在他们之中，有的人或许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得而知。

经过代代相传，最终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种族——人魔一族。

相比于魔域的其他魔族，他们的魔力更为低微，体型更加瘦弱，根本不是其他魔族人的对手，无法抗衡。

似乎从一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

当然，曾经也不是没有人站出来反抗过，可是他们最终的下场却极其惨烈。

久而久之，他们似乎认命了。

直到昨天，终于又有一个少年站了出来

……

部落的后方，有一座由石山开凿而成的洞府，显而易见地区别于众多的茅屋。

仔细看去，那小小的石山似乎被一层厚厚的结界所包裹着。

结界之上，魔纹涌动。

石山内部，有几间石室相通。

重霄终于是醒了过来，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坐在床上闭眼修炼。

后背的恶魔之翼已然消失不见，恢复了俊朗挺拔的身姿。

这时，一个人族美妇一颦一蹙地走了进来，莲步微移，衣袂飘飘。乌黑的青丝上佩戴着不知名的紫玉步瑶，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可堪风华绝代。

“霄儿修习的可是《神魔千衍诀》，看似已经小成？”

美妇走到简陋的圆桌旁，将手中药碗轻轻放在桌上，满目慈爱地问道。

“不愧是阿娘，这都被您发现啦。话说这部功法不知什么等阶的，感觉很深奥也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好在修炼起来也没啥困难。”

重霄见阿娘来了，便停下修炼，下了床。

“我的伤已经好了，这药就不喝了吧，味儿太冲。”

重霄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中药味，把头扭向一边。

“你这熊小子，怕是为娘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哈！”

阿娘说着便抬起手臂，佯装要揍重霄。

只见重霄立即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说着便将那碗中良药端起，一饮而尽。

“按道理来说，如今的你还不足以觉醒神魔羽翼，莫非是……”

说到这里，阿娘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有些恼怒，然后身上的血脉开始变得沸腾，后面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着赶紧回来。”

“难道是……疯魔血脉！”

“对，我记得你老爹曾经跟我提到过，说是神魔一族的后辈十八岁时会觉醒疯魔血脉，一旦血脉觉醒，意味着战力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极少数天资过人者，甚至还会滋生神魔羽翼，最终成为魔族一脉至强者。霄儿，这是好事呀！”

此时，阿娘满眼欣喜，但又接着说道：

“不对呀，霄儿今年才十六岁，怎么会……”

“哎呀，阿娘您就别多想了，您儿子天资过人，盖世无双，提前觉醒血脉很正常嘛！”

只见那重霄昂首挺胸，侃侃而谈，一旁的阿娘白了他一眼，随后笑道。

“这倒也是。”

“不过你昨天杀了那么多城主府的魔头，他们居然没找上门来，很不正常。”

“轰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剧烈的轰鸣声。

外，石山之下。

三个身着城主府服饰的魔人正攻击笼罩着石山的结界，一团团的魔气不断轰在那结界之上，发出刺耳的轰鸣。

再看那结界上，数不清的魔纹飞速流动，魔光四射，却没有出现一丢丢的裂痕。

“这防护结界是何人所布，怎会如此变态？”

“管他做甚，继续出手！”

“吾不信打不破它。”

“没错，找了一夜才找到这人魔族的杂碎，胆敢将三少杀死，定是留他不得！”

“桀桀桀！”

……

洞府中，重霄神色有些担忧，剑眉微皱。

阿娘见状便安慰道：“霄儿莫慌，虽不知护山结界能坚持多久，但想必外面的魔头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

“阿娘，我们不走吗？”

“害，都怪你老爹那大猪蹄子把老娘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他日定要他好看……”

“阿娘，我那老爹为什么把你困在这里啊，我甚至都记不清他长啥样……”

“霄儿，有些事为娘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长大了有实力了，自然会知道。”

“阿娘不愿说，那我也不问。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见阿娘没有说话，重霄也沉默了。

外面攻击结界的轰鸣声依旧还在继续，不断地震颤着母子二人的耳膜。

“霄儿，你可愿前往人间？”

“阿娘，你不是说人间也不太平，人心难测么？”

“话虽如此，但人间却是历练的好地方，不乏正义和善良的人。相比于长久的困在这里，为娘更希望你能去人间。”

“好，我去！”

重霄重重点头，说起人间，他向往好久了。他身上流淌着的，有一半是人族的血脉。

在魔域生活了十几年，他深知这个世界的丑恶。

“事不宜迟，你闭上眼睛，敞开魂海，为娘要给你一些旁身的手段。但你前往人间时，不准轻易暴露，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谨记！”

此时，重霄听话照做，闭上了双眼。

他的魂海瞬间传来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进来一样。

虽不知阿娘要做什么，但总归是为了他好。

于是，重霄立马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久后，他的魂海之中，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宫殿，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不断闪烁。

片刻之后，阿娘收回双手，脸色苍白，气息也变得虚弱了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阿娘，您怎么了？”

重霄见状，立即将阿娘扶坐在椅子上，担忧着道。

“娘没事，你应该能发现，你的魂海中多了一样东西，它叫‘芥子仙阙’，是件空间法器，可储物，亦可乘驾。需要的时候，用意念即可将之控制，希望你去了人间，好好利用。”

她摆了摆手。

“霄儿，记住接下来为娘跟你说的话。第一，去了人间不准恃强凌弱，滥杀无辜；第二，人心叵测，越漂亮的女人说的话越不可信；第三，不忘初心，刻苦修行；第四，不到危急时刻，不准动用疯魔血脉。第五，魔道境界不到应劫，仙道境界不到归一境不准回魔域寻仇。”

“霄儿定会铭记于心！阿娘，您没事吧？”

“不打紧，为娘接下来想办法拖住他们，你即刻启程，前往人间。”

“阿娘，那您呢，我不放心。”

“你有啥不放心的，说来你可能不信，目前整个魔域，还没人能杀得了你老娘！”

此话一出，重霄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阿娘双手掐诀，石室内出现了一道通往石山后的通道，老长了。

“去吧，为娘等你回来，人魔一族也等你回来拯救他们！”

说到这里，阿娘神色默然，似有万种千般，依依不舍。

“阿娘，您保重，霄儿很快便回来带你离开这里！”

下一刻，重霄一步跨入神秘通道中消失不见。

然而外面，却依稀传来结界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