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代圣战那些事儿 第五章 月神，阿尔忒弥斯

这是赌博。

城户沙织走进月神殿的一刹那终于深切体会到了教皇加隆说的话有多中肯、有多写实。只见她那位姐姐位于最高处的宝座上坐着一个女子，明明室内光线很充足却完全看不清她的脸，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沙织却百分之两百确定，姐姐现在心情很不好，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姐姐……！！”

胜利女神权杖放在一边，膝盖跪倒磕在冷硬地板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在穿着神圣衣还不至于显得太过狼狈，看来坚持穿着它来见阿尔忒弥斯姐姐是个很有先见之明的选择。大殿内回响着沙织的声音，在月神阿尔忒弥斯的小宇宙压迫下显得渺小而又无助，结合周围月光的冰冷气息几乎要令人窒息。

进入月神殿还不到十分钟，沙织就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无数把冷汗。而仙女座的瞬知道自己没法插入两个女神之间的对话只是乖巧跪在一旁，悄悄打量阿尔忒弥斯——高高在上的仪态显示这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神，庞大的小宇宙威压从一开始就铺天盖地而来，可以推测她性格很直爽却丝毫没有耐心，相当要强，虽然雅典娜是她亲妹妹，但一言不发的态度明确表示了她现在非常烦躁一点都不想见妹妹，想要通过撒娇打亲情牌来获取姐姐帮助的成功几率为零。

总之，阿尔忒弥斯摆出这种强硬的态度，巧言令色显然行不通，楚楚可怜更加只会引起她的反感，必须拿出觉悟、切入实质性的主题，才可能有机会与她进行言语周旋。

“我的妹妹啊。”仿佛读透了他们的想法一样，阿尔忒弥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来送死的吗？”

？！！！！！

沙织在脑海里快速搜罗信息，她身为女神雅典娜和城户财团大小姐把学到的全部社交措辞像走马灯一样快进播放了一遍，然而这其中对阿尔忒弥斯有效的为零，只有自己身为她的妹妹一事足够拿来做说辞，而她的姐姐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再扭扭捏捏的只会起反效果。没时间仔细斟酌，行动快于思维，沙织暗中调整一口呼吸尽力使语气趋于平稳：

“姐姐，我听说您与您的兄长太阳神阿波罗是负责看管时间的神明，我想请求你……请求你带我去往上一代的圣战时空！”

这样单刀直入的请求能否得到阿尔忒弥斯的同意，沙织真的不知道。但实话实说，一定是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依稀记得神话时代时，同为处女神的阿尔忒弥斯姐姐最是欣赏自己，两位尚武的女神经常切磋技艺，感情可不是那种塑料姐妹花可以碰瓷的。

…只是如今，为了一个人类屈尊的自己，一定会被姐姐讨厌吧？！一定会的吧！！不，以姐姐的个性说不定已经对自己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如此想着的沙织身体陷入短暂的僵直，所有感官在一瞬间全部失灵，只剩下思维更高速地运转——

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倘若此刻乱了阵脚只会让姐姐更加瞧不起——不行，决不能就这样退缩！就算是糟糕透顶的局面，也不是没办法改变！为了救星矢，付出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姐姐，我没有办法了，求您帮我！！！！”

或许是太过着急情难自禁，在大殿里回响的尖锐声音让沙织自己都感到陌生。

阿尔忒弥斯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感到冷汗划过两腮流至脖颈，指甲掐进皮肉，瞬不太明白为什么沙织小姐都这样恳求了阿尔忒弥斯这个做姐姐还是如此无动于衷，不仅无动于衷，她还在这种时候营造那么恐怖的气氛来折磨人，可能…神就是有这种毛病吧——但无论如何，倘若阿尔忒弥斯想要对雅典娜不利，他绝对会拼死保护雅典娜！

“为了什么？”

阿尔忒弥斯冰冷的眼神扫视过来，那双眼睛竟然全部都是璀璨而又通透的幽蓝，没有眼珠也没有眼白，美丽不可方物，却又冰冷得仿佛月光凝成的宝石。

“为了拯救一个人类。”

“荒谬！！”

话音刚落，阿尔忒弥斯的小宇宙就猛然向上升腾带起猛烈旋风，竟然把瞬差点吹得飞起来。

城户沙织穿着神圣衣情况要好一点，但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规规矩矩维持跪姿望，直到阿尔忒弥斯的小宇宙平静一点。瞬低着头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简直、是多活了一次啊！月神的小宇宙清冽如同月光，然而发起脾气来真的太可怕了，像她这样美丽而又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为什么不能再稍微温柔一点呢？

阿尔忒弥斯双手平摊展开再空中，一根金色的权杖凭空出现在她手中，要不怎么说是姐妹呢，她的权杖与雅典娜的胜利权杖奈姬很相似，只不过权杖头部不是一只代表战无不胜的飞鹰，而是一轮弯月。

“我的妹妹，我愚蠢而又美丽的妹妹啊，你堕落了！！！！”

阿尔忒弥斯冷冷地用权杖指着雅典娜的脖颈，以恨铁不成钢的颤抖语气说出了心里话。

“你本是司掌审判和制裁的神，可现在却想着为了一个人类去扰乱时间，你不配再统治大地了，你也不配活着了！”

“阿尔忒弥斯姐姐，只要能救星矢的性命，我愿意把生命双手奉上！”城户沙织悄悄握紧了胜利权杖，她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的确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姐姐的威严逼得走投无路，“哈迪斯的无明之剑就要刺穿星矢的心脏，他只剩下三天的生命了，求您……”

“闭嘴！！”

阿尔忒弥斯失望至极，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你还敢提你大伯的事？？你不顾奥林匹斯众神的劝阻，擅自与冥王哈迪斯海皇波塞冬开战，你知不知你已经给自己树了多少敌人？！现在…现在还想为一个卑贱的人类打乱时空，今天不杀了你，我没脸面去见其他神！！！”

月神神杖迎头劈下，被胜利权杖稳稳挡住，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沙织抬起头眼神坚毅：“姐姐，救了星矢，我心甘情愿自裁谢罪，可如果不救星矢，恕我难以从命！”

“你、你竟为了一个人类违抗我？！”阿尔忒弥斯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悲哀愤怒的神色，这位深爱着妹妹的姐姐终于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怒吼道，“人类，只是神一时兴起捏出来的泥偶而已，有什么守护的意义？我看是时候让他们从这个宇宙中消失了！”

“姐姐，因为爱，人类可以变得很温柔很强大，这些都是我们神所没用的啊！”沙织流着眼泪道，“只要人类还心中有爱，我就愿意去爱他们，去守护他们！”

“……”

阿尔忒弥斯沉默了，她并非不通情理的神，她知道，人类的双面性就是所谓“奇迹”的诞生之源。

在绝境中有些人类会滋生出如同蛆虫般丑恶的心思，不惜亲手将同伴推入万丈深渊以求自己借着骨骸筑起的峰峦逃出生天。而人类身上最大的奇迹，恐怕就是在美好与不美好中，总偏向不美好，但又努力从中开辟出美好的矿藏，或许那微光也正是所谓的“爱”。

可是，她是神，若是人类与神明的利益起了冲突，她自然会站在诸神这一边。而她把雅典娜当做最亲爱的妹妹，不想让妹妹自降身份受苦受难，而神明与生俱来的骄傲也使得她坚信一点，那就是人类即使再创造所谓的奇迹，也依然必须承认这寰宇之力仅仅属于高位的“神”。

“雅典娜，你是神。”阿尔忒弥斯放下武器叹了口气，“人类的爱对你来说到头来只能是一场梦幻。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即便如此，我也想要尝试寻找一种永恒。”沙织也放下了武器，她微笑着看着姐姐，“一种不属于神明的永恒。”

阿尔忒弥斯自暴自弃地扭过头，一头月光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她发现自己实在拗不过这个固执的妹妹，好像自神话时代以来就是这样，只能宠着。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因为男女之爱是最违背阿尔忒弥斯力量准则的感情，能够放纵雅典娜到如此程度，也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的妹妹呀，你有所不知。我和哥哥阿波罗只是负责掌管日月运行，监视时间而已，换言之，我们是时间的旁观者、见证者，而没有能力做到操控时间。”阿尔忒弥斯背过身幽幽说道。

“有能力操控时间的神明，是超越我们奥林匹斯众神的存在——时间之神柯罗诺斯！”

“那要去哪里找他呢？”沙织急不可耐的提问理所当然的换来阿尔忒弥斯一个白眼。

“我不知道。”

阿尔忒弥斯好像耗光了所有力气一样疲惫地挥了挥手：“我的妹妹。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那么多了，剩下的事要靠你自己去做。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好自为之吧！”

“……”自神话时代起的姐妹情谊，就这样被自己葬送了吗？沙织有点失神地望着姐姐的背影。

在阿尔忒弥斯轻轻挥动手臂的同时，她和瞬两个人都被传送进了异空间，消失在了月神殿。只剩下月神阿尔忒弥斯，和神殿上空永恒不落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