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代圣战那些事儿 第二十五章 人类的体温

瞬明白了，天马是想通过自己的呼唤来换回昔日那个温柔的水镜老师。

看到天马如此恳切的样子，瞬心一软，手中的星云锁链也跟着他的心意一软，稍微松开了缠着水镜拳头的劲道。

这一松可不得了，水镜的拳头得到了解放，立刻就像是铁锤一样狠狠砸在了天马身上，直接把天马打飞了出去！

“唔啊啊啊啊！！！”

天马狼狈地摔在地上，只见水镜还是像毫无知觉一样，一步步朝他走来，这就是幻胧魔皇拳的威力，不杀死一个人是绝对无法解除的！

天马毫无惧色，不仅不后退，反而还挣扎着站起来，主动向水镜靠近！

看到这一幕的瞬和迪斯托尔都沉默了。

瞬一边被这师徒情深所感动，一边又担心水镜真的会把天马杀死，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助。

迪斯托尔眯缝着眼睛露出意思深长的表情，涂着粉色美甲的手指灵活地在沉默之棺上敲击着，隐隐约约有苍蓝色的火苗在指尖窜起。

“水镜老师。我、我还是不相信你会背叛雅典娜！”

天马支撑着站了起来，此时黄泉比良坂正散发出阵阵黑紫色的阴气，照在这个十六岁少年微蹙的眉宇之间，令那张稚嫩的脸看起来多了一份成熟和坚毅。

而站在他跟前的水镜，整个人的气质依旧英挺俊秀，可以想象，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天雄星的冥衣，而是真正属于他的巨爵座白银圣衣，会是何等的风采卓绝。

水镜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背负着朋友的怀疑和敌人的讽刺，只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一路闯来，虽然成功通过白羊宫、金牛宫、双子宫，但他在每一宫都不同程度地负伤，这时候早就没有最初那么充沛的体力，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负伤的重甲战士，水镜的冰枪百莲华是一种美丽的招数，即使战斗也如同降下一场纯净的冰雨，眼下却显得颇为难看，更不用说中了幻胧魔皇拳神志不清的水镜本人了。

天马不顾一切，趔趄着上前，伸手就抱住了水镜的腰——

“水镜老师！！”

天马把头埋在水镜胸口大声喊道。

“水镜老师！你曾经说过，人要依靠感受彼此的体温才能活下去，你现在的体温还是像当初一样温暖啊！！！”

“我能感受得到，我能感受得到老师的体温！”

“拥有这么温暖体温的水镜老师，明明还是那个守护爱与正义的男子汉，怎么可能背叛雅典娜呢！！”

“醒醒啊水镜老师！我是天马啊！！！！”

……

在一旁围观的瞬和迪斯托尔都被他真情实意的呼喊和不要命的举动吓得说不出话。

只见水镜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睑盖住了眼里那两点疯狂的鲜红。

下一秒一记勾拳将天马打飞到半空，再狠狠落在地上！

“天马！！！”

瞬的星云锁链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他担忧地往天马的方向望去，只见天马面朝下趴在地上，似乎是伤得不轻，有暗红色的血液在地上铺陈开来。

“……”

天马倒在地上，他想起了和水镜老师初遇那一天的场景。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深夜的冷风吹在一个小男孩单薄的身体上，冷彻入骨。他匆匆忙忙跑进一间破屋子，看到一个皮肤白皙的孩子正在里面画画。

那画画的孩子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的闯入，一开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立刻就被闯入者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吸引了注意力。

他露出了一个宽慰性质的笑容，向擅自闯入自己领地的男孩子招了招手：“你也是一个人吗？外面这么冷，呆一整晚可是会没命的，我的名字叫亚伦，过来一起取暖吧！”

“亚伦？”

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喃喃自语道：“没听说过这号人呀……”

“你叫什么名字呀？”

叫亚伦的孩子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嘀咕，把画板挪了挪空出一片地方，示意他可以过来一起取暖。

“我叫天马。”

“你也跟我一样，是没人要的孤儿吗？”听到对方的回应，亚伦开心地笑了，他把画板横过来挡在两人身前，挡住了一部分风雪，“天马，我这样说不知道你会不会不高兴，可是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不会啊。”天马冻得厉害，忍不住吸了吸鼻涕往亚伦身边挤了挤，他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擦了擦鼻子，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孤儿，他们没有说错。”

“这样啊……”

亚伦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有点悲哀，像他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已经开始懂得社会的一些人情世故，但又不是完全懂，生性善良的他比较多愁善感，天马那一句话戳中了他的伤痛。

没有父母的孤儿，在这样下雪的日子里会被冻死。

亚伦悲伤地想着，他本来不在乎冻不冻死，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画画，可是天马闯了进来，这间残破的画室就增添了人的生气，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时候，亚伦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戳了戳，旁边的天马正盯着他的画板出神：“亚伦，这是你画的？”

“是啊，这是我画的，我梦中的情景。”亚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只见那块画板上，用白色的颜料画着一匹振翅飞翔的白马，那匹白马的背上还坐着一个人，太模糊了看不清是男是女，但是整个画风感觉大气蓬勃，一点也不像是出自一个小男孩之手！！

天马由衷地赞叹起来。

“你真厉害，画的真好！”

“嘿嘿！谢谢你天马，不瞒你说，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渐渐地，打闹也够了，两个人感到身体得到活动逐渐热了起来，就挤在角落睡下。

“亚伦，你听说过强盗的故事吗？”

黑暗中，天马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你给我讲讲。”

“据说在寒冷的冬天，这一带会出现强盗，专门对落单的旅人下手，趁他们睡着，就把他们的行李全部偷光，然后逃之夭夭呢！”

“哦。”

“亚伦，你不怕强盗吗？”天马问道，话里透露出一股强烈的质询气息，并不像是在讲故事的样子，好像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

“不怕。”亚伦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截了当地回答。

“为什么？！那可是可怕的强盗！！”天马张牙舞爪地吓唬着亚伦。

亚伦看着他咯咯笑了：“有天马保护我，我一点都不害怕！”

……

一时间两个孩子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啊啊！快睡吧！我好困啊！呵欠——”天马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背过身去不再看亚伦。

片刻之后，亚伦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平稳，看起来是睡着了。

天马在另一边侧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他看着睡熟的亚伦，心里一闪而过一丝愧疚感，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天马伸手摸了摸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再看了看亚伦的房间——说它是个房间太抬举它了，只能算是个破屋子，里面除了画板和一些画画用的工具，什么也找不到。

天马狠了很心不去看亚伦，从裤袋里掏出一块破布，迅速把地上一切能包起来的东西全部打包，背在背上转身就溜。

强盗的故事不是他编造的，因为所谓的强盗就是他！

像他们这种孤儿，不靠偷东西骗东西，是绝对没可能活过这个冬天的！！！

强大的求生欲压倒了天马内心的良知，他做出了背叛朋友的事，也许在他心里，萍水相逢的亚伦还算不上朋友，但是亚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赶他走，而是好心让他进屋取暖，天马也铭记在心。

“对不起了亚伦！”

天马回头轻轻说道，然后一头扎进了屋外的风雪中，小小的身影立刻消失在茫茫白色之中。

天马跑了没多久，就看到有一个男人站在前方。

雪夜中，那个男人一袭白色的长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戴着斗笠御寒，细眉之下是一双暗蓝色的眼睛，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气场也很强大，在黑夜中漫天飘舞的雪花也掩藏不住他周身上下锐利的锋芒，在接触到他之前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吹得改变了方向，就好像武林高手修炼的真气一样。

遇到这么特殊的人，天马一时半会也移不开眼，好奇地凑了上去。

“你是谁呀，我在这一代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呢。”

“白银圣斗士，巨爵座的水镜。”

“圣斗士……”天马眼里露出了一丝憧憬的光芒，不过他看了看自己浑身破烂的样子，立刻就摇了摇头，“什么圣斗士我才不知道！你不要挡我的路！！”

“站住。”

水镜仅仅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话，就让天马一个哆嗦停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啊……”

“哼……”水镜冷着脸揪住了天马背后背着的包袱。

“你什么时候绕道我背后来的啊！！！！”

天马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这不是重点。”水镜严厉地说道，“这包袱里的东西不是你的吧，你刚才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

天马露出了挣扎的表情。

“哼。”见天马没有撒谎骗自己，水镜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当然他没让天马看见，他伸手把天马提溜到自己跟前，故意用一种凶恶的语气说道，“做了坏事就要接受惩罚，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

天马说不出话来，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无父无母，只能靠骗过路的旅人勉强维持生活，其实他也不想当强盗，他也很喜欢和亚伦做朋友，可是……自己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是应该受到惩罚。

天马闭上了眼睛等着挨一顿毒打，就像他无数次挨过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