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长山修仙记 第三章 死者家属狮子大开口

陈庆中消沉了几天，他父母跟没事儿的人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连他大哥大嫂一家也跟着沾光儿，徐素芹买的慰问品都是好东西。他们一大家子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牛肉、羊肉和海鲜，也从来都没吃过榴莲、樱桃和草莓，太贵了，买不起。他们背着陈庆中答应了徐素芹的要求，偷偷地去医院把许小丽的尸体拉到火葬场了。对外只说，陈庆中伤心过度，受了刺激，病倒了。他们跟着徐素芹去了交警队和警署，有执法办案的人领着，不论问什么问题，他们都说这事和杨龙没关系，而且杨龙的家属对他们特别好，许小丽前两年瘫痪过，天天和婆婆生气，估计精神上和心理上都有点问题。

事后，徐素芹亲自给他们鞠了一躬，又给了3万块钱，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喜笑颜开地商量着要怎么分钱。给许小丽的娘家1万元，如果娘家人愿意养陈婷婷，那就给1万5千元。剩下的一半，留着给陈庆中找第二个媳妇。正在他们打算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庆中的时候，许小丽的姐姐许小梅骑着电动车来了。她上次听许小丽说要给陈婷婷挣钱上幼儿园或者托儿所，一直在大街上发传单，风吹日晒的，也不稳定，挣不了多少钱。她男人申超升官了，做了毛巾厂生产车间的副主任，可以让许小丽去毛巾厂干活。虽说是个临时工，但是全天都在室内，她可以手把手地教许小丽，有熟人照应着，总比发传单强。

因为陈庆中和许小丽都没有手机，许小梅只好亲自跑一趟，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让她把发传单的活辞掉，过两天就去毛巾厂上班。许小梅知道妹妹在婆家遭的这些罪，尤其是瘫痪的那段日子。陈庆中白天出去干活，许小丽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解决，身体都臭了，长痔疮了，婆婆也不管不问，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许小梅想要帮妹妹要个说法，曾经和她婆婆吵过一架，弄得很不愉快，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一进屋，发现陈庆中一副要死的模样，坐在炕上无精打采。他父母、大哥和大嫂倒是有点红光满面的意思，给许小梅弄得有点奇怪，怎么一家人都围着陈庆中呢？现在都晚上8点了，小丽怎么不在家呢？外甥女陈婷婷怎么也不在家呢？陈庆中的老妈先开口说话了：“小丽她姐啊，你来得正好，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爸妈说这事呢。小丽她，出车祸了，死了。”

“啥？你说啥？”许小梅不敢相信，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吓得她赶紧坐在炕上。

“我们不让她出去发传单，她偏要去，在十字路口被车撞了。庆中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但是对方那家人挺好的，买东西、赔礼道歉、鞠躬认错，就差没跪下磕头了。人家还让婷婷上了街里的幼儿园，全都免费，家里忙着办丧事，这几天婷婷就住在了幼儿园。今天正好你来了，你就替你爸妈做个主吧。人家赔了3万块钱，要是你们家想把婷婷接回去，那就两家一人一半。要是你们想让婷婷留在老陈家，那就给你们1万，剩下的2万我们养着婷婷，过两年再给庆中找个媳妇。”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商量的意思，就是一个告知。

“大娘，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你也不怕遭报应？我根本就不信你，让撞人的那家人出来，跟我谈！”许小梅从这个老太太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伤，张嘴闭嘴都是钱，她甚至怀疑是这个恶毒的婆婆和对方勾结。

“小丽她姐，你咋说话呢？你爱信就信，不信就滚！”老太太特别记仇，上次和许小梅吵架，她就彻底和许小丽闹僵了，觉得这姐俩儿，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小丽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到你们家真是瞎了眼！她死了变成鬼，也会天天回来缠着你的！你们给我记住了，要么让撞人的那家人去毛巾厂找我，要么我就报警，咱们法庭上见！”许小梅用手指着他们这一家人，气冲冲地拿起买的水果，骑着电动车走了。她一边骑一边哭，打算先回自己家，不告诉年迈的父母，怕他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许小梅昨晚回家把这事和申超说了一遍，当上毛巾厂生产车间的副主任，申超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他常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一个小小的毛巾厂，生产和销售是最重要的两个部门。申超既要和厂子里的人搞好关系，又要跟供应原材料的人斗智斗勇，如果能压低成本，他自己也可以有点灰色的“收入”。申超听了许小梅的一番话，他安慰了一番：“别着急，咱们先看看对方是啥人。如果不是善茬，那也不用怕，大不了就打官司，反正不能就这么拿钱私了。如果对方好说话，咱们就说陈婷婷还小，亲妈没了，对孩子打击太大了，争取再多给一点钱。现在最难办的是老陈家，人家买了一点吃的就感恩戴德了，鼠目寸光！陈婷婷肯定不能接回来啊，你爸妈岁数大了，咱俩这情况也不现实，谁养她啊？但是以后陈庆中再找一个媳妇，那就是后妈。婷婷这孩子命可不好啊，那就更得多要一点钱了。”许小丽向来很听申超的话，她不能生育，两个人的儿子对外一直宣称是自己生的，可是真相他们清楚得很。

第二天陈庆中的大哥陈庆峰和徐素芹一起到毛巾厂找许小梅，许小梅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故意拉上她男人申超壮胆。徐素芹到了毛巾厂看到许小梅和申超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偷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想拿一个副主任压我？真是异想天开！一群穷光蛋！许小梅看到徐素芹的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他们四个人贴着墙根儿走，尽量不让太多人注意到，绕到了生产车间后面的仓库，旁边有一棵大树，零星地摆放着几把破椅子。工人们中午吃完饭，有人来这抽烟，也有人来这里打扑克。

徐素芹即便心里再瞧不起对方，脸上也装出一副同情、无奈和心痛的样子，又把她儿子是如何被儿媳妇的舅舅逼着开车的、老丈人一家人故意躲着不见面、他们老两口求爷爷告奶奶的经历哭诉了一遍。许小梅和申超都是吃过苦的人，在他们眼里这些事都是那些有钱人的无病呻吟，再说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徐素芹万万没想到许小梅和申超会这么无情，她哭得梨花带雨，对方无动于衷，倒显得她像一个小丑在演戏。于是她换了一副面孔，把她辛辛苦苦找人让陈婷婷上凤凰区最好、最贵的幼儿园的经历诉说了一遍，有很多夸张的成分，其实就是让王一然给王男打了一个电话而已，王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徐素芹也在哭穷，说儿子结婚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家里就剩下这3万块钱，都给了陈庆中了。

许小梅等徐素芹唠唠叨叨说完，她才开口说话：“大姨，出了这事，谁心里都不好过，我爹妈年纪大了，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他们。小丽婆婆那人太差劲了，要不是昨天晚上我去他们家，我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都死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直接火化了！街坊邻居都知道她们关系不好，我们是娘家人，让你来就是想证实一下，是不是跟小丽婆婆合起伙来糊弄我们。”许小梅只要一提到小丽的婆婆就气不打一处来，陈庆峰刚想开口辩解，就被徐素芹打断了。

“哪能啊？人命关天的事儿，不是闹着玩的。”徐素芹怕陈庆峰和许小梅吵起来，她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他们两家人的破事，只好先安抚好脾气火爆的陈庆峰。

“大姨，小丽婆婆说了，以后要给陈庆中再找一个媳妇。陈婷婷是老陈家的种，我们不可能接回来，那成啥事儿了？但是这后妈，咱们都知道，没几个能真心实意带孩子的。亲妈死了，孩子才5岁，这以后得遭多少罪啊？我这个做大姨的，得为孩子考虑。幼儿园你们给找好了，都免费，那以后上小学和中学，咋办呢？孩子一天天大了，家里除了她爸陈庆中能给她一点零花钱，还有谁能管她呢？”许小丽一脸心疼的样子。

“那你们的意思是……”徐素芹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想让我们养着陈婷婷？供着她读完小学和中学？现在的主动权完全被许小梅把控着，她虽然生气，但还是尽量克制，想再探探底。

“大姨，我们这不是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你也养过孩子，知道这一年要花多少钱。一看你就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像我们卖苦力挣个仨瓜俩枣的。我们家小丽毕竟是被你儿子撞死了啊，3万块钱放在小丽婆婆那，他们没几天就给分干净了，怎么可能留给孩子呢？所以我们的意思是，要给婷婷存一笔钱，现在的钱没有以前那么值钱了，物价越来越高，放在银行6万块钱，存死期，我们都去警署做一个证明，这钱只能等婷婷18岁以后再取出来。”许小梅事先没和申超商量过，她觉得对方给3万，我们再翻倍，应该差不多了，要不然真的成了讹人的了。

“6万？我们已经掏了3万块钱了，还要再掏6万放在银行？”徐素芹知道对方没安好心，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许小梅竟然一张嘴就是6万块钱，就连陈庆峰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许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