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迷城 第十九章

1

月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营区礼堂里一片热闹，文工团的艺术家们在台上纵情歌唱，台下的官兵不时地鼓掌喝彩。

训练场的一角，宁智凯坐在双杠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星星一闪一闪。

“在这儿啊你。”秦亚辉跑了过来，满头大汗，“怎么就一个人呆在这儿？”

“没什么，不想进去凑热闹了。”

“连我也瞒着？”秦亚辉跃上双杠，坐在宁智凯旁边，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想家了吧。”

“是啊，想家了。”宁智凯点点头，“也想兄弟们了。”

“我就真纳了闷儿了，你说你，好好一个电影学院表演系高材生，未来的影帝视王，为什么要来当兵呢？”秦亚辉摇摇头。

“亚辉。”宁智凯想了想，转脸看着秦亚辉，“萧洋出事了。”

“什么？！”秦亚辉像被雷击了一样，“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真的不清楚。”宁智凯抓着头发，“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我感觉他就在部队。”满脸迷彩的特战队员、萧洋腕上的手铐、少将的话……宁智凯痛苦地回忆着。

“如果他真是犯了罪，他没必要不告诉我们。”秦亚辉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他看着宁智凯，声音低了下来，“也许，他是触碰到了什么秘密，弄不好，是国家的秘密。”

“那他会去哪儿呢？”宁智凯叹了口气。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感觉，他不会进监狱。”秦亚辉想了想，“如果进监狱，就没必要军方出面了，只需要几个警察带着手铐，把他锁进公安局就可以了。”

“那他应该在部队吧。”

“这只是一种猜测，在不在部队，我们也没法证实。”

宁智凯望着天，双眼有些酸涩：“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找到他。”

秦亚辉拍拍他的肩：“兄弟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谁也不能丢下谁，也不会丢下谁。”

“同生共死。”宁智凯举起拳头。

“同生共死。”两只拳头碰撞在一起。

舞台上，宣萱手持话筒，双眼微闭，迷人的歌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她的歌声里潜藏着一种诉说不尽的情感和一种久远的思念。她的眼泪，已经悄悄溢出了眼角。

后台，安小柯正在化妆，手机震动起来。安小柯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如冰一般，她直接挂断，关了手机。

“怎么不接啊？”一旁的女兵问。

“我才不想理那死老头，烦死了都。”

“别这么说啊，好歹也是你爸。”

“爱谁谁，没权利替我规划人生。”安小柯一脸倔强，看了看表，“哎呀，我得上台了。”说完急匆匆地出了化妆间，一出门就和宣萱撞了个满怀。

“要死啊你！”安小柯揉着额头，龇牙咧嘴。

“自己不看路还怪我？！”宣萱的火也上来了。

“我……”安小柯刚要发作，发现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她俩身上，“你给我等着！”

“怕你啊？！”宣萱冷笑。

安小柯忿忿地走了，边走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笑笑，一脸自信地走向钢琴。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男兵们的眼睛都直了。

灵巧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游走，安小柯面色从容，《土耳其进行曲》的美妙仿佛让时间都停止了,官兵们陶醉着。

“有两下子嘛。”宣萱把一瓣橘子扔进嘴里，自言自语着。

安小柯流畅地弹着曲子，琴声轻妙地散落着。

2

午后的篮球场，阳光洒下了一片金黄。

秦亚辉在空空的篮下运球，汗滴顺着脖子缓缓滑下。宣萱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依然是静静地看着他，满眼笑意。她就喜欢这样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跑过的每一步，投出的每一个球，不管多久。

时间在悄悄离开，一秒一秒地离开。

“唰”秦亚辉飞身上篮，球平稳地落在网中，随即落在地上，不断起伏。不同的是，秦亚辉没有去捡球，只是看着，大口地喘着气。

宣萱拿着水和毛巾走了过来，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秦亚辉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抹了抹汗。

“怎么了？”宣萱看着他，“累了吗？”

秦亚辉慢慢呼出一口气：“萱，和你说件事。”

“嗯嗯。”宣萱点点头，“你说。”

“如果我走了，你会不开心吗？”秦亚辉看着她。

“走？”宣萱有些诧异，“去哪儿啊？”

“去当兵。”秦亚辉的语气很平稳，也很坚定。

“怎么要去当兵了？”宣萱的声音有些急，“你要放弃篮球吗？”

“当然不是。”秦亚辉苦笑，“我想加入军区的篮球队。”

“为什么啊？”宣萱的声音低了下来，眼中闪着失落。

“军人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但却真实地存在着。我想我的身上，有具备这种力量的潜质。”

“可是会很苦的。”宣萱看着他，满眼不舍。

“我知道。”秦亚辉拉着她的手，宣萱的手有些凉，“我不怕。”

“你能不走吗？”宣萱咬咬唇，一滴泪落了下来。

“我会回来的。”秦亚辉双手扶着她的肩。

“可我不想你走！”宣萱的眼泪决堤了。

秦亚辉看着泣不成声的宣萱，心在滴血。

“你去哪，我去哪。”宣萱抽泣着，泪水爬满了白皙的脸庞。秦亚辉苦笑：“我不能带你走。”

“为什么？！”

“音乐学院，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机会。”秦亚辉擦了擦她的泪水，“如果我毁了你的音乐梦，那我就是一个罪人了。”

“你现在不就是一个罪人吗？！”宣萱哭着，“我们说好的厮守一生，现在你要走了？！凭什么啊？！”

秦亚辉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实在不行，我们……我们就……”秦亚辉咬咬牙，在最痛苦的两个字面前停住了。

“不，不。”宣萱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们既然说好了不分开，就一定不会。我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等你！”

秦亚辉紧紧抱住宣萱，泪如雨下。

午后的阳光一片温柔，像是一场离别前的诉说。

月光下，秦亚辉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战友们早已熟睡，他翻了个身，闭上双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萱，我爱你。”秦亚辉轻声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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