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驾马的轻装武士簇拥着一位伛偻老者在山麓缓缓前行,老者双眼微闭,银发没有束缚,任其那仅剩的几根随风飞扬。
他们虽驾马,但走的很慢,好像在寻找什么。
“大人!”路的另一头出现一名武士,朝老者这边跑来。
走近了,跪在马前。“大人,前面竹林,找到了。”
老者微微动了动手中的马鞭,示意带路。步行武士随即转身向前跑去,武士们骑马跟去。
走了不远,一片竹林进入视野。步行武士扶了伛偻老者先下了马,武士们也纷纷翻身下马。竹林异常茂密,在风中发出“吱吱”的声音。
而前方,就是他们寻找的东西——死士的尸体。
老者看着这一具具死相凄惨的刺客,目光冷漠“就这么几个废物?呵,宋大司马实在小看他了。”
武士将尸首围住。
“嗯?”老者目光转向一处,那是一个死人,胸口被人打得塌陷,肋骨可见。
“这个不错。。。”老者走了过去,蹲在尸体旁。
一个武士走了过来,低头道:“就要这一具吗?”
老者点点头。
他看着其他死士的尸体“做一个傀儡需要不少时间。”
随后目光又落在巨人身上,微微摇头。
“但还不够强。”
——
武士乘着一辆板车,拉着尸体,跟随在人马后。
一名武士与老者驾马骈进“大人,刺客死于此,那么玉虚生应该离这不远,要不我们通知大司马锁了城池,搜查一下?”
这位来自西域的异士、御用大术师冷笑“看刺客死状,他或许已经跻身洞虚境。我未带傀儡符,到时候弄巧成拙,然后这么一个洞虚境的阎王站在我面前,我是要给他磕头道歉,还是杀了你们几个废物求他息怒?”
武士闭口不言。
“照大人吩咐,现在回京都复命!”
“是!”
老术士看了看山的一个方向,驾马率人离去。
——
幽绿到令人作呕的天空下的宫殿显得阴森,宋文烨立在琉璃重雕檐下,阴冷的风吹过这位权倾朝野的护国公的发髻;而他同样冰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朱红宫墙上。
两道高耸空旷的宫墙间,老术士黎隐匍匐在地上,紧靠宫墙。他的脸与砖块紧紧贴在一起,明显能感受到来自远处的震动。
群马的嘶鸣声。那边宫墙的尽头转过一队黑甲侍卫,护卫着龙辇。车旁守着皇帝的亲侍——四玉铠。
四人是王朝顶尖的高手。作为商帝的亲卫,他们在八国都有很高的名气;比起其他隐藏在皇宫角落的护卫,四人以身着白玉甲这一特点让商国妇孺皆知。
铁卫呼啸而过。黎隐缓缓站起,笼袖而行。
——
宋文烨等到御前术师站稳了,才缓缓开口:“情况如何?”
黎隐站在护国公身后,垂袖而立,“无人存活,针也已经用掉了。从尸体看,都死于顷刻之间。如此手段,依老朽推测,玉虚生或许已重归洞虚境。”
宋文烨摇了摇头,“我知道那伤给他的代价:连跌三境,差点断了灵脉。”
“这伤早已注定他修为不能进半点。”宋文烨把玩着手中的象牙佩“如果他没有中针呢?
“发射机关是墨家机关师所制,应该没有问题的。”
正在两人说话时,一个穿纹符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朝着宋文烨说道:“见过大司马。”
黎隐微微皱眉。
宋文烨转过身子,看着低着头的老术士,“这是我的黑符卫,现在你和他去解决这事,陛下嘱托的事,不能拖呀。”
“是。”黎隐转身离去。
——
师傅已经葬下,死讯没有其他人知晓。埋在树木茂盛的小丘上。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哭丧人来哭丧,也没有满天的纸钱,只有一块石碑,一堆土,一座孤坟。
平时就靠着出售一些粗糙的药草给药坊加工来糊口,为了买一块碑,花去不少钱,现在只剩一些铜板了。
白圭要去镇上给师傅买一些供品。
下山的路上,白圭看到远处有一群面带饥色的士兵。他绕开了。
近来商国与邻国征战不断,有的将领就打着别国的名号在自己国家边境掠夺,有的直接就带着士兵们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现在遇到的应该是前者。看样子,他们准备来这里搜刮了。
白圭有能力阻止他们:白圭知道自己是一个武夫。七岁起,师傅就教给自己一些“强身健体”的方法,但后来,白圭发现这些苦练成果远远不只是强身健体。
一次,年仅十岁的他与四个村庄少年打架,把俩人的下巴都打脱了。四人的父母找上门,师傅只好给人赔礼道歉,给了一笔医药费。虽然后来迎接白圭的是一顿扁,但他也知道了,他是一个武夫。
师傅在他闯祸后,再没教他练武,并告诉他,以后不得再对人动手。白圭照做了,但之后他从未停止练拳。一晃五年。
所以,他现在想驱散这几十个游兵残勇不难。但使白圭避开他们的,不是师傅的告诫,而是他要干的事需要力气。
白圭来到镇上,在面点店买了一些点心,之后他又去了一趟铁匠铺。
成功了则已,不成,也一了百了!
白圭整理了一下碑前的点心,看着碑上冰冷的字迹,深深吸了一口气,早晨山涧中的空气窜进咽喉。他抹了一下微酸的鼻子,缓缓起身。
“师傅,这回你可管不了我了。”白圭长长叹了口气,眼里黯淡无光。最后看了眼这座孤坟,转身离去。
登上山顶,山脚的几个村庄浓烟滚滚,人嚎马鸣。
是那支军队。
士兵糟践村民的妻子、女儿,掠夺他们的财物、粮食,砍杀老弱。
哭声一片。
山脚的惨绝人寰白圭没有看。而是顺着小路,回到了院子里。
他没有出手。
他不是英雄,他有自己的私仇。
——
日居中天。
一批死士围住山腰。
身着便衣的御前术师和黑符卫在草屋的篱笆外并肩而立。
草屋内毫无动静。
“有气息波动,但是。。。”黑符卫略微迟疑,“气息源不是一个武者。玉虚生似乎不在里面。”
“不可掉以轻心,气息隐藏不难。”黎隐这回带了数张杀力强劲的傀儡符,但即便如此,仍是对这茅屋的主人十分警惕。
“你知道,他的实力可不止是放倒几十个喽啰。”
若玉虚生的修为真如大司马所说,只是感灵境,那么,即便那枚针没有杀死他,也肯定是受了重伤。如此来身旁这位黑符卫现在就可以突进茅屋把他头拧下来。
但那个老人数十年前留给朝堂的威严,让他们不得不忌惮,然后为行动三思。
他是商王朝的中兴之臣,主导四次南征,几次战争给予诸国的,都是极大的震撼与恐惧。更是将国弱民孱的商推上西南霸主的位置。
最后一役,与诸国霸主楚的绝战。最后国战以玉虚生惨败收场,并且这位主帅受了伤。这伤好像还是拜一位楚国游侠所赐,其中种种隐晦,无人去考究。
他以伤病为托,辞去了官职。
屋门打开了。
是一位少年。
黎隐和黑符卫对视一眼,黑符卫手指微动。
“你们找谁呀?”少年先开口了。
黑符卫上前,“玉虚生可在?”
少年看了眼陌生人,眼神暗淡。“等一下。他正在休息,我去叫他。”简短几字。转身回屋。
黑符卫嘴角微微上扬。而眼神却阴冷下来。
不一会,少年出现在篱笆旁。
两人对视沉默。
“为什么?”少年手中多了一个长布包,眼睛死死盯住两人。
“我猜玉虚生已经死了。”身着黑符袍的男人歪着头看着白圭。
白圭嘴唇微颤,随后抿住嘴唇。而通红的双眼仍然盯着面前俩人。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手腕一抖,布包裹里的刀刃露了出来。
远处的佝偻老人面无表情,转身离去。“办完山下汇合。”
“站住!”白圭一步跨出,身形霎时间来到老术士身后,轻喝一声,跃起挥刀劈下。
刀锋极速接近佝偻老人的天灵。眼看黎隐的脑袋就要一分为二,突然白圭顿了一下,身体凌在半空。
“嘶”,裤布断裂。
但白圭感受到的,不只是停滞,还有来自脚腕的剧痛。
黑符卫铁钳般的手抓住了白圭的脚腕,白圭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忽然下垂,被摔在了地上。
“有意思。”黑符卫一脸戏虐。
白圭身体刚刚着地,立即又翻身跳起,跃起的同时,腰一转,手中的刀就要与黑符卫的颈脖来个亲密接触。
黑符卫纹丝不动。
刀刃就这样穿过了他的肩头。
但,白圭明显感觉不到刀砍到肉的阻力。
这是残影!
白圭神色一凛,迈步后退,举刀护在胸前。
黑影一闪。
白圭提刀格挡。黑符卫的手指与刀身碰到时,产生的震动差点把白圭的刀弹飞。
白圭连退数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一股令人窒息的劲风又扑面而来,白圭甚至可以感受到其中所含的压力。他再次抵挡,黑符卫的拳头击中白圭抬起的刀。
这次没有足以麻痹手的震感。
但有一声破碎的脆响。
刀被打断了。碎刀片切断了白圭几缕头发,从他额头滑过。
黑符卫的拳头并没有因为击碎刀刃然后停下,而是直接砸在白圭腹部,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颈部,提了起来。
“招数不错,看来有一些玉虚生的传授。”
鲜血不断从白圭额头上的伤口中出,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滴落。
白圭抓住黑符卫的手臂,想要把它从自己的颈脖处分开,当然,这结局徒劳无功。颈部如同嵌入石缝。
战斗结束。
随着力道加重,混乱开始填充白圭的大脑,他的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
“我此次来也不想滥杀无辜,那么,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黑符卫凑近到白圭的耳旁,“墓在那儿?”
他的手指微松,空气灌进白圭的口中,引得他咳嗽不止。
“滚你娘!”白圭说着就要吐口水。
黑符卫微微一笑,指劲一凝,蓝色的裂痕瞬间爬上少年的颈部,血与唾沫也全部卡在白圭喉咙里了。
杀意笼罩少年全身,如坠冰窟。
黑符符卫似乎想起了什么。
杀气散去。
黑符卫把手中的少年随手一抛,转身下山。
——
清脆的哨声穿过树林。
闻声而来的死士围住老术士。
“四处搜寻,找到玉虚生的坟,掘墓开棺,斩首!”黎隐一挥手,死士散去。
黑符卫缓缓走到黎隐身边。
“可问出什么?”黎隐看着黑符卫。
“那小子骨头硬,没有说。”
“老朽听闻黑符卫拷问手段之厉,京都一流啊,怎么如今一个乡野小民都奈何不了?”黎隐笑道。
黑符卫表情漠然,“监灵眼皮子底下杀人?且这个人也不是目标。倒是你,不去寻墓,还有心思取笑?”
黎隐抚须道:“找个坟包何须我亲自去,傀儡,可不只是用来打打杀杀。”
山下村庄纷乱扰攘。
“去处理一下吧。”黎隐看着被散兵游勇肆虐横行的村落。
“毕竟我们来过这里。避免以后朝堂上落下把柄。”黎隐看着黑符卫说道。“当刀沾血,要擦干净,不然,生锈。”
黑符卫拍了拍衣袖。
“那么就活动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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