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乡绅的再三催促下,范进一家终是搬进了东门大街上的三进三间大宅子。
看着奴仆进进出出,无论是范母还是胡盈盈,都看得目瞪口呆。
就连有所心理准备的范进,都被震住,为张乡绅的大手笔惊叹。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这般好的院子,估计一千两都买不下来。”范进啧啧道。
搬到了新房子,范进也入乡随俗,多日里唱戏、摆酒、请客,一连三日,出尽了风头。
到了第四日,范进起得尤为的早。
他记得,原著中范母就是这一天逝世的。
哪怕是早早的给范母打了预防针,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原著中的桥段,所以他是特别的小心再小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范母年龄大了,觉浅,早早的便起了。
范进进入正厅的时候,丫鬟婆子们正在伺候老太太吃点心,说着话。
老太太抿了口燕窝,呷了口参汤,对身边的大丫鬟说道:“你们嫂嫂、姑娘们要仔细些,这都是别人家的东西,不要弄坏了。”
奴仆忙笑道,“老太太,哪里是别人的,都是你老人家的!”
老太太笑道:“我家怎的有这些东西?”
丫鬟齐声道:“怎么不是?岂但这个东西是,连我们这些人和这房子,都是你老太太家的!”
老太太听了,把细瓷碗盏和银镶的杯盘逐渐看了一遍,哈哈大笑道:“这都是我的了!”
大笑一声,往后便要跌倒。
范进眼疾手快,手上使了一股柔劲,往老太太后背一拍!
噗!
一口痰猛的吐了出来。
不多时,老太太苍白中夹杂着青色的脸色,开始逐渐恢复正常,有了血色。
“母亲,你这可吓坏我们了!”
胡盈盈头戴发髻,身穿天青色锦缎套子,一脸惊魂未定的说道,“若不是进哥在,你叫儿媳该如何是好?!”
范进暗暗松了口气,同样劝道,“往后母亲切不可过于激动。”
老太太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时来运转,没享几天举人母亲的福就撒手人寰,实在是太过于遗憾了。
再就是,万一老太太撒手人寰,范进不还得守孝三年?
老太太同样被吓得不轻,囫囵道,“这能怪我么?前些日子还住的草棚,如今竟住进这富贵窝儿,当了正儿八经的老夫人!”
范进满口跑火车道,“母亲且把身体养好,来日儿子定为你讨个诰命回来,那才叫风光呢!”
虚惊一场。
安抚好老太太,嘱咐了浑家几句,范进这才备了份厚礼,放心出门。
此行当然是去拜访他此生最大的贵人周学道。
周学道,姓周,单名进。
说起来,范进与这位周学道的经历,可谓是神似。
周学道中秀才的时候同样年纪极大,否则也不会特意关注童子试上的范进。
更令人惊奇的是,周进自院试案首之后,就直接起飞,连中举人、进士。
再然后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如果范进没记错的话,这位周学道,再过几年,直接就成了国子监的二把手,也就是国子监司业。
妥妥的学阀,权势名望非同凡响。
本就有半师之谊,有志于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的范进,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一条线呢?
乘坐马车行至周学道宿处,递了帖子,门房当即大开中门,笑着说道“范举人,老爷等候多时了。”
周枫微笑说,“有劳了!”
进了正厅,范进当即口称恩师,连连叩谢。
若不是此人,说不得范进真的会蹉跎一生,这份恩情,恩同再造,无以言表。
周学道把他上下打量了一边,双手扶起,让他坐下。
周学道开口就问,“贤契,你此番得中,乃是文章火候到了,不必谢我。”
贤契,又唤贤友,一般是老师对学生客气的称呼。
这个词汇一出口,范进就知道对方这是认下他这个门生了。
范进微微摇头,有些感慨道,“若无老师,说不得我此生还要蹉跎多久......”
提及此事,周学道也是感同身受,毕竟二人境遇相似,于是连连宽慰了范进好一阵。
周学道问:“你可有意明年春闱?”
范进老实道,“只争朝夕。”
周学道想了想,说,“也不碍事,你的功底,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再说了,前几日,我已经把你的大名,上报给了当道大老面前,你只许沉心静气,揣摩精熟经义即可,想必是能马到成功的。”
范进大喜,长身下拜,感激道:“学生终身感念老师大恩大德,高厚栽培!”
周学道连忙将他扶起,然后关怀起他的情况,大方道,“若有些须缺少费用,老师这里还有些积蓄......”
范进连连推辞,但终是拗不过周学道的盛情,只得收下两千两银票,又说了许多话,吃了饭,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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