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车马备齐,范进与张、周二位乡绅带了仆从,一路向西,朝着高要县的方向出发。
一路上,几人或是欣赏沿途风俗,或是谈诗作赋,倒下怡然,感情增进不少。
约莫过了一日时间,总算是抵达了高要城。
车马进了高要城,范进只觉得一切都非常新鲜。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高要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那高高飘扬地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不反衬出高要城局居民这里富裕生活的自得其乐。
待到行至繁华地段,几人下了马车,举目远眺,只见得前方人头攒动,杂乱无章。
细细一瞧,尽是些摊贩与游客。
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
集市上,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许多游客立于河岸桥侧的栏杆上,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
桥上的人行道,汇聚成了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
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不一而足。
张乡绅见范进看花了眼,哈哈大笑,“范世兄,如何?高要肥美,名不虚传吧!”
范进笑着点头,“这高要城果然不愧是富庶之名,一路行来,可谓是大开眼界。”
一路穿行了将近一里路,待得渐行渐远后,范进耳畔仍然可以隐约听到身后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两声马嘶长鸣。
别看大家都是县,可若是将南海县与高要县放在一块比较,立马宛若云泥。
高要城的这副盛景,南海县即便是年节时候,也是万万比不了的。
没一会儿,打前哨的仆人回报。
说是递了帖子,县衙的衙役告知不巧,汤县令今天下乡,督察秋粮,归期未定。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没了主意。
还是范进问道:“难道县里就没有主事的人了?”
依照常理,汤县令不在,他们自然不好径直住进衙门。
眼下已临近日暮,若不寻个落脚的地方,说不得堂堂几位举人,今晚就得流落街头了。
仆人回道:“衙役倒是推说,话事的工房,此时当在关帝庙处。”
提及关帝庙,张、周二位乡绅顿时了然。
待得几人辗转至关帝庙,只见得那巍峨庙宇正在大修,县里的工房,正在负责监工。
工房一听说是知县大人的朋友来拜访,慌忙迎了出来,请几人前往正厅,命人上些茶水点心待客。
范进几人舟车劳顿了一天,又饥又渴,也顾不上推辞,连忙用了些饭食。
范进看了看天色,顿了顿说道:“工房,却是不知,汤县令下乡督察秋粮,可有归期?”
就这么干坐着,叫什么事儿啊!
张、周二位乡绅也全都看过来。
工房一脸的期期艾艾,无奈道:“此事在下也无从得知。”
说话间,几人听见靴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没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青年人。
只见其人身穿方巾阔服,粉底皂靴,生有一双蜜蜂眼,高鼻梁,络腮胡子。
那人一进了门,便立时命人吧茶盏全撤了。
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范进三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哪位是张先生,哪位是范老先生?”
“在下张静斋。”
“在下范进。”
各自通了姓名之后,那人便笑意盎然的看向范进,自我介绍道,“鄙人贱姓严,舍下就在这附近。
去年周学道到高要县主持学政,与汤县令,也是极为要好的朋友。
几位,可都是汤知县的挚交好友?”
范进呆了代,没想到此人竟是个自来熟,他还以为是汤知县的安排。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尤其是在对方表明贡生的身份后,众人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前往京师的国子监读书,自称贡生的。
科举时代,一般会挑选府、州、县生员中成绩或者资格优异者,升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
若是对方是凭自己的能耐进的国子监,那还好说,若是凭借家世进的国子监,那就更不简单了。
叙了一会儿话,几人志趣相投,严贡生还对几人以师长之礼待之,邀请几人登门做客。
工房见几人投缘,严贡生又自告奋勇替汤知县招待贵客,心中松了口气。
又念及关帝庙大修,琐事繁多,便告了声失陪,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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