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如月 第二十五章

丞相府戒备森严，但那红衣妩媚的男子轻而易举地抱着一个眉边有红莲的绝色少女偷入了丞相的书房。

“父亲！”她霍然闯入，那伏在书桌上，两鬓发白的朱衣丞相才惊觉。

“小乔！”

“父亲，你真的忍心杀我吗？”少女眼中含着泪，冷冷的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父亲，她爱他，眷恋他，他几乎是她曾经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她努力练舞博得圣宠，只为了换取父亲眼中的赞赏。可他一直那样冷冰冰，可笑。

“小乔，你都知道了！”丞相眉眼凝如山峰，眉眼间是一股泠然的落寞。

“我给你说另外一个版本吧，你可以当做故事来听。一个少年出身贫寒，他母亲是庶出家里也无权无势，偏偏嫁给一个二品的巡抚做他的第六任小妾。可想而知他的童年只有冷落与备受欺凌。所以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才能换得尊严，才能让他的母亲过上好日子。他努力读书，果然不负众望成了状元，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又一步步成为丞相。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步是怎么走来的，他的父亲未曾帮过他，他只能靠自己，他做了许多昧着良心的勾当，但他没办法，他已经站在高位，只要有一丝不留神，满盘皆输，他的母亲，他的家人一定会被灭族。所以他活着但已经失去了自我。他唯一一次任性就是在晔城爱上一个歌姬——妙雪，她那样美，那舞姿如谪仙，那歌喉如空灵的仙鸟。他爱她，疯狂的追求她。他知道她一直研习各种乐理，一直想窥得传说中的《乐经》，她只一句话，少年人疯了一样在民间大肆寻找，甚至为此杀人放火。终于找到了《乐经》，那女子却已经嫁了人还怀了孩子。他恨，他已经官至丞相，万事不由己，为什么，他哪里不如那杨城一个小小的商人！”丞相说到这里，扶着额头，泫然若涕。

“所以你就要杀了她怀着的孩子？这么多年你把我当做女儿还是一枚可以挟持我母亲的棋子？”少女冷着脸。

“小乔，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输，只要让皇上知道了，我们全家都要死，难道你还能活着不成？”丞相站了起来，面对着昔日的女儿，发狂似的大喊！

“玉奴我累了，你处理吧！”少女转身离开，玉奴冷冷地看着这个昔日叱咤风云一句话就可以惹得天地变色的人物，如今像一只丑陋的蟾蜍，喷出令人作呕的脓水。

一天后，满城皆惊，传闻权倾朝野的石丞相得了风寒死在家中！

“以后你去哪？”玉奴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笑得甜美，眉边的红莲灼灼而开。

“去找玉汝喽，和他回去看看爹！你呢？”

“当然陪着你，你太瘦弱了，没我，怕你又死在路上！”玉奴牵来马，将少女抱上马，他又是妩媚一笑，红衣长衫，两人一马，携手共赴。

君书将此次千绝殿一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写了厚厚一个折子呈了上去。就赶去东海寻珏霜，那少女的师兄与爷爷都逝世，经此一劫，变得沉默许多！他始终放心不下，本来想先陪她将师兄与爷爷的遗体运送回去，却被珏霜拒绝，珏霜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让他快去。

马行千里，半个月没日没夜地奔波，他终于见到日夜思念的人。

她已经继任的掌门，带着玉冠，青色长衫及地，少了少女的活泼神情，多了一丝端庄。

“珏霜！”他轻轻唤她。

“能不能嫁给我！”他眼神泛着无与伦比的美妙光芒，那样温柔又宁静。

她有一瞬间被迷住了，这面前的少年半年未见，越发英姿飒爽，尤其是他眼中的光，少了一丝戒备多了一丝柔和。

“我已经是掌门，怎么能嫁给皇子！扔下这一门的徒众。”

“我可以不做皇子，我也累了，那些勾心斗角违背良心的事我不愿再涉足了！”

“不，这天下需要你，需要一个仁君，你记得你答应梦雨的承诺吗？”眼前的珏霜微微含着凝重的微笑，“你曾许诺她登上王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买卖奴隶、娼妓、歌姬的制度，所有人只要无罪皆可得到正式的身契，可以买卖田地，参与科举，可以当官、可以念书、可以种田，只要不违反干什么都可以！让世间所有良善得到伸张，所有邪恶得到惩罚。这是你的承诺！”

君书看着眼前的丽人，不再言语。

“何况丽妃呢？她现在不得自由，若你成为皇帝，就可以给她下旨让她回归故城与旧人相见！”珏霜拉起君书的手，捧在自己胸口，“答应我，君书，我和丽妃、梦雨还有无数的人都在等这你描绘的理想世界到来！”

“若我登上帝位，实现这个理想，你可否嫁给我？”

珏霜低下头，留下一滴清丽的泪水，她抬起头，盈盈的双目，艳丽无双：“好，非你，我终身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