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自玥禾 第三十六章：备忘录（2）

陈阵，这些东西你都会懂的，在最好的年纪里，走在你想走的城市，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而我终将陪伴着你，看见山川万色，星火斑斓，云霓和黄昏相拥而泣，碎琼迸射绝美的传说。

有一种冥然的温度在心中升起，她还是愿意相信陈阵的，再一次。秦黎歌从来没有跟禾玥以及任何人细说过关于陈阵的恋情。

最初的遇见源于一场大雨，白衬衣的男子递给她一把伞，后来她坐上了他的车离开附中。那天禾玥有事先走了，还是在备考前的一个早春。最初的话题也是就音乐谈起，某张羡慕已久的唱片专辑各种渠道都买不到，偏偏就躺在男子的车里。

简单寒暄，在备考的压力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微信是最早加上的，秦黎歌看见了他车上残损的名片，默默记住了电话号码以及他的名字：

“陈阵。”

应该是已经工作了，每次约着见面都是标准的商务装，陈阵很懂她，这种感觉跟禾玥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来自男性的关怀更为热烈，更为汹涌，如同干柴燃烧的烈火，雄雄升起。秦黎歌拥有不限量的信用额度，逐渐在狂热的购物欲望中夹带上陈阵，还是一样的喜欢买包包，只是配货从无用的丝巾变成了男士皮带或是经典款的皮鞋，她主观猜想这些应该是陈阵用得上的东西。

秦黎歌的理由很蹩脚，还有点耍无赖的意味，然而最后陈阵都收下了，从最开始的拘谨到后来的随意。他一直是暖心的，记得她每个月来大姨妈情绪不好的那几天给她演相声，自己假装电台男主播读一些鸡汤。也会记住秦黎歌说过的每一家好吃的网红店，在她每一次上车之前递给她的花花纸袋里都还冒着热气。

他们像所有普通情侣那样逛游乐园，共吃一只棉花糖，在深山的古寺里求一个御守。陈阵说过自己只是普通工薪族，给不了她太好的馈赠。秦黎歌觉得相比于物质生活的丰腴，陈阵给与她的欢愉是任何人不可以替代的，她理直气壮的为他花钱，信任并且热爱他。

意外来自一场微醺的酒会，陈阵来接她的时候已经半醉了，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衣角还有残余的呕吐物，显然是刚刚从饭局里下来。他跟秦黎歌尽情吐槽公司的尔虞我诈，年轻老板对他狗一样的压榨，始终在北京立不住脚的悲怆，每个月都在为了下个月能交上房租而努力，工资卡在手里不过几天都贡献给了房东……陈阵脸色铁青，秦黎歌吓坏了，并且讶异于这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如此真实又残酷。

她无言，只是轻微抚摸他的后背给他以安慰，最后直接一路散步跌跌撞撞回到陈阵的单身公寓，然后……然后陈阵借着酒劲对她做了那种事。只觉得重量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耳膜间有着几近撕裂的轰鸣，但是她没有反抗，温顺的任由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背脊。

那是她刚过十八岁不久，朦胧的爱意汹涌在心间，再难将歇。所以第二天她就在朋友圈官宣了，收获了无数的99。那天晚上有一件事让秦黎歌羞于启齿，半梦半醒的狂欢中陈阵对她拍了照片，说是留住瞬间的美好记忆。陈阵工作了，秦黎歌还在读书，那条朋友圈屏蔽了所有的老师和爸爸妈妈，她只想有简单并且纯粹的恋爱。

从朋友自然而然过渡到男朋友而已，没什么意外。秦黎歌想。她有了对象自然而然就会带给好闺蜜禾玥认识，只是不曾细说交往的点滴。陈阵没有透露在什么地方工作，只说了一般，还会经常来接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总是说着工作很忙。

秦黎歌学着做简单的饭餐给他，在那个拥挤的小房子中云雨之后挣扎着起来做饭，看到饭桌上的放着迷你IPAD，好奇的点开来发现是照片库的界面，有酒吧有KTV，还有很多给她拍的单人照，以及那几张有点尴尬的照片。

摄制的时间排的很近，陈阵只是淡淡解释应酬在那种地方而已，那段小视频还没播放，中途被走出来的陈阵卡断的时候还有年轻女孩妩媚的娇笑……

陈阵有意无意中时常提起囊中羞涩，以及对于秦氏集团的神往，这是秦黎歌能力范围之外的，这份未来的家产并不在自己手里，贸然跟父亲说做过那种事之后所以才有了男朋友只会带来更多不可变数的结果。她只是觉得跟钱有关的事情都很简单，车子，鞋子，要最好的，拿去就是了……

她承认逐渐她离不开陈阵，每一次煲电话粥都央求他不要卡断，通话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只有买了新东西的时候陈阵会很开心，献宝一样告诉她那双Hermes的皮鞋脚感很好，延伸出很多想说的话，陈阵还是之前那个健谈活泼的陈阵。然后恢复正常，时常是自己满屏的聊天记录只浅浅回复一个祈使句，来例假那几天每一天都在等着陈阵来电话，时常却只能靠着库存的陈阵式玩笑缓解生理上的疼痛，回忆那些日子里一起吃棉花糖爬山的时光。甚至就是要做那种事的时候，陈阵都变得不太积极了……上次禾玥在的时候，陈阵都要借口赶地铁离开忙工作，晚上的朋友圈却是跟“女同事”的饭局，以及姿态夸张的碰杯酒照片。

这一次，直接选择不来。

秦黎歌的内心纠结痛苦作一团，尤其是看到展书颜和禾玥站在台上的时候那只能称之为绝配，她不会妒忌禾玥，只是感觉由衷的凄凉，又被被什么东西封住喉咙无法言说，只好自己通过文字表达缓解自己。

课堂还是热闹的，秦黎歌听见就近的女生在讲PUA，老师给了自由讨论环节，原来是书本的这一章在讲女权运动与英美国家独立女性的话题。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嘴，很快脱离课本的话题转而怒批渣男，从娱乐圈最近的几只瓜开始吃，到一位女生分享傻逼的前任，然后针对这个前任用尽恶毒的语言去诅咒，还是觉得不能解气。

秦黎歌在圈子外面，她没有接话也没有想着加入讨论，那些言语很多都是真实的剑矢，刺中她破碎的内心躯体，只是内心固执的相信陈阵，如此清澈的眼眸，在年龄生活都不匹配的现实里也给予她许多美好。

她总是相信的，却没有准备好对禾玥开口，那件破损的紫罗兰裙子摇曳在她眼前，手指用力抠开过一道裂口，她想再穿着这件衣服参加一次重来的舞会，置顶的头像终究还是没有交代更多。

“不去啦，人不太舒服。”秦黎歌放下手机熄灭屏幕，心思一点点在冗长的专业课上矮下去。她始终没有办法正面开口对禾玥讲出这些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