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水面 第十七章ZHENGYANG

郑扬父亲被拍下正脸后，一直深居简出。

十年前，郑扬父亲带着妻子和小郑扬，去医院给郑扬体检。

回来的路上，途经天桥，被围巾男围堵。

围巾男把小郑扬抢到怀里，给郑父两个选择：要妻子还是要儿子。

郑父陷入两难之中原地打转，郑母哭哭啼啼要换儿子的命。

围巾男逐渐失去耐性，让手下一拥而上，而他抱着小郑扬，强迫他睁眼看他父母被他们砍死。

亡命之徒打算对郑扬动手时，李汀父亲出现并且夺回郑扬，只不过在郑扬左臂上留下十五公分长的疤痕。

李汀父亲是退伍军人，当时正和一群长诺老兵遛弯，经过老天桥，见到这一幕。

老天桥离新市区较远，加上拆迁，导致它周围没人居住，所以这里成为犯罪绝佳场地。

郑扬目睹父母被害，从此封锁内心。李父把儿子介绍给他，他却足足用两年时间接受。

此后十年，能与郑扬来往的，只有李汀和方子休。

郑护在出事时，刚考上首都大学，噩耗传来，郑护来不及悲伤，因为弟弟需要他养活。郑护最多一天三份兼职，才赚够钱供养弟弟。

郑扬长大后，很讨厌依附他人生存，这是他自卑且密闭的心灵产生的“自尊”。

他凭这种“自尊”，不肯向任何人低头；他超乎寻常地找工作，最后干了网络审查。

朋友稀缺，关怀没有，郑扬患上孤僻症及狂躁症，而且病情不稳定。三个主任都是因为说他一句，就被殴打，是李汀父亲用自己身份保下的他。

长夜已至，黑暗漫无边际，光明转瞬即逝。

幸运的是，一瞬光明，照亮黑暗。

那晚戚清漪的关心，让郑扬尘封的心开始重新注入血液。

他试着与她交往，去问她朋友她喜欢什么，并且尽己所能去做。那三十天里，他每天醒来想的第一件事，不再是要不要自杀，而是要送戚清漪什么东西、要和她说些什么。

三十天光明，少年铭记于心。

可黑暗侵蚀太久，光明就握不住了。心魔作祟，扰乱神志，做出常人不可理解的事情，包括曾经近两周不敢和戚清漪交流，直到憋出疯病，可她再一次出现，把他从疯癫边缘拉走。

郑扬偷偷凝视过小姑娘，是很漂亮，可心魔总是与他相对：郑扬，你配？

所以他不敢直说。

那天，郑扬在戚清漪走后醒来，心魔操控他远离一切——有个声音炸响：你是负担，只会拖累人。

他在一晚上就安排好离开长诺。

他请求李汀父亲用关系送他进部队，却对外宣称死亡，也许这样才能断得彻底些吧。

部队不想要他，身上伤太多，可架不住李汀身份和求情，只让郑扬当义务兵，在部队待两年。

郑扬转移到军医院，很快被注意到。

这个小伙子沉默寡言，脸色凝重的从来没淡过。

军医中心理医生找过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仅能叩响他心门的门环。

过好久，郑扬才敢说出心事。

军医早知道他的身世，很同情，也表示很遗憾。

“你们只会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郑扬双眼猩红，大声吼叫。

“你要想想，那个女孩绝对是由同情生爱，这种爱才最珍贵，她不怀任何目的，只想救赎你。”

“你不觉得奇怪吗？人人看你用那种眼神，无时无刻不在说：你连父母都没有！你就是条丧家之犬！”

“郑扬，是你心有坎，你总过不去是吗？”

“你管老子！”

“我是管不着你。可你想想那个女孩，她喜欢你，先不论方式怎样，难道你忍心见她难过？”

郑扬沉默了。

“你要换位思考，如果你原样不是弱小，那那女孩会喜欢你吗？她见你这样还喜欢你，那她有目的吗？若有，也只是想用爱救你逃离黑暗。

“今天我先说这些，你想一晚，明天告诉我答案。你心魔太强大，你要灭掉它，不然它总有一天占据你身体，把真正的你挤走。

“还有，解铃还须系铃人。”

郑扬不再说话，闭眼、咬牙、太阳穴青筋暴起……

经过治疗，郑扬能做到想戚清漪时，不会有杂音在脑海里响起。

在长诺的戚清漪终于承认喜欢郑扬，向刘溪南、王倩说起时，只得到一些鸡汤。

“郑扬说想追你，他还说他不敢。”刘溪南把实情告知。

戚清漪不说话，紧闭双眼，生怕一滴泪流出。

她也找过方子休、李汀，从他们那里得知，郑扬内心深处的自卑。

所以她这两年没有一刻不处于愧疚中。

池澜数次约她，千方百计替她解开心结。她知晓池澜心思，报之一笑却悉数拒绝。

她也没明面绝交池澜，毕竟欠他人情。

她向海许过愿，向星空吐露内心。

我希望明天郑扬能来学校，我会亲口说我喜欢他。

海神没理睬她，星空用云挡住身体。

“要是你不任性赌气，郑扬会出事吗？”

“你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郑扬了，对吗？”

“所以，你喜欢他才会赌气。”

戚清漪得以支撑精神的，唯有他人说的，郑扬会希望她过得好。

高考成绩她明明比首都大学高十分，可她偏偏留在长诺，只因这座城市有她最喜欢的人的痕迹。

她冥冥之中相信，郑扬会在某个未来重逢。

而郑扬所在新兵连连长知道他的情况后，决定让他去当军训教官。

起先他得知郑扬身世情况，并不想收郑扬，却架不住李汀父亲是他老领导的情面，勉强留下郑扬。

现在郑扬病情有所好转，连长告诉李汀父亲，说让他有机会接触同龄人，可以有助治疗心病。

教官问他去哪，他直接回答：“长诺。”

他相信戚清漪还在那里，而且会重逢。

上天没有给他们开玩笑。

三十天的故事有了结局，约定好两个三十年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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