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墟天骄志 第四十七章 战乱中的乡野集市

为了安全起见，苻锦专门绕到了长安城的东门宣平门，这里与自己暂住的扶云里更近。

观察了好半天，城门的出入和往常没什么差别。

苻锦混在一支进城的商队人流里，顺利地就进了城。

城内也像是没什么特别让人不放心的，巡街的士兵也无非只是因为路过了个年轻女子而多看了自己两眼。

苻锦故意在四周的街道小转悠了一番，确定没有被跟梢，也没有官差或士兵像是在盘查路人的情形，这才悄然溜进了扶云里。

这一刻，刘裕也刚刚从这附近离开。他这会儿是一副脚夫的打扮，担着个担子，一副看似从容的样子顺着宣平大街向着城西的怀远门方向而去。

两个人就这么又错过了再度相遇的机会。

过了陈仓，沿途人烟益发的稀少！

队伍迤逦，铁骑们分列两列，护卫着使团车驾一路向着秦州进发。

绕过一道山梁，走出山间官道的坳口，远远看到一个村庄。

那里不惟人家错落，还像是四乡八里的人们正在赶集，人来人往，颇为兴盛。

“走，我们过去看看！”

此间属于叔父姚硕德与那苻登屡屡争夺的势力交错地方，难得看到乡民们在进行集市的情形，姚晨不仅仅是好奇心，更想真切了解下战乱之地寻常百姓的生活与相关感受。

一行十多骑快马加鞭地靠近了村庄。

村口的疏林里，赶集的当地百姓不下数百人。

从前太平时日集市还不显得机会珍贵，眼下每个月才有这么一次，还得避过兵荒马乱的时候，所以适逢集市之日，大老远的人们也都不辞辛苦地赶来此间，只为了能交换自家需要的过日子的东西。

姚晨和卫队一阵疾风般地来到了圩场上，却不料吓坏了一众赶集的男女们。

“老乡们，不用怕！我们是京师长安城来的使团……”

姚晨面带笑容，安抚惊慌失措的人们。

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羌族贵人大声喊话，身旁的羌军武士个个精悍无比，人们倒也不敢再乱动了，但看向姚晨等的眼神却还是流露着仇视和畏惧。

从衣着穿戴看，这里的老乡主要是汉人，只有少数的山民打扮的氐人与本族羌人，交易的东西不外乎是农产品、农具、鸡鸭鱼羊、草编用物和日用陶器。

姚晨下马来，卫队长党嵩替他拿好了解下的斗篷。

“大娘，您这鸡蛋怎么卖的啊？”姚晨和气地询问挎着一篮鸡蛋的中年村妇。

那村妇鼓足了勇气才嗫嗫喏喏道：“官家真的是买的话，两文钱十个鸡蛋……”

“大娘，你这篮鸡蛋我都买了……”

姚晨体察到乡民们对己方的畏怯和潜藏的敢怒不敢言情绪，心知必与先前交战此间的羌秦人马军纪败坏有关，于是声音温和、面带灿烂笑容以让所有看到的人能安心。

“我付你两倍的价钱，长安城比这还要贵的。来人，给大娘钱。”

党嵩赶忙上前来，取出钱囊，打算数一下篮子里的鸡蛋数量。

“不用细数了。大娘，你这还剩下的鸡蛋大概有多少？”

那妇人看到羌兵真的掏出了一大把铜钱来，赶忙回答道：“应该还有七十多个的。”

“益常，给她三十文五铢钱。大娘，多出来的算是你的竹篮钱，够不够啊？”姚晨的笑容更加让人安心。

“够了~够了！感谢贵人……”农妇喜出望外，使劲对着姚晨行礼。

党嵩将一串五铢钱塞给了乡妇，那妇人数了数，泪水竟然也流了下来。

“喔，老哥，你这猪肉新鲜吗？自家养的还是山猪啊？”

姚晨又走向屠夫的摊子前，还是一脸笑意。

那村庄屠夫依然一脸警惕，还小心地将手里的屠刀赶忙藏到背后去。

“大哥，不用怕的。我是真的要买你的猪肉，一斤要几多钱？但必须新鲜哦……”

姚晨故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询价。

“官家，这是我晌午才杀宰的，是我们村人自家养的……”那汉子磕磕绊绊地说道。

姚晨拿起一吊猪肉，凑在鼻下闻了闻，又信手挥开嗡嗡飞来的两只苍蝇，拔高声量道：“嗯，还真是新鲜啊！我要买些，多少钱一斤？”

“二十钱一斤，我们村里这一向能杀的就只有三口瘦猪……”屠夫的胆子大了一些。

“这样吧，我把这半扇全都买了，你算我便宜些，十八钱一斤可好？京师长安城的猪肉眼下也就卖个十四钱上下的。”

姚晨态度和蔼，虽然是在刻意搞价以让赶集乡民们看到，也没在价格上欺诓那乡村屠夫。

屠夫想了想，明白了这笔交易其实对自己蛮有利的，便点头应承道：“官家，你说话算话啊，这半扇猪我都给你，这就当面再称给你看。”

众目睽睽下，姚晨和那屠夫达成了交易，党嵩把几大串五铢钱交给了屠夫汉子，让手下将猪肉扛走了。

赶集的乡民们看到这队京师来的精壮羌军不仅没有欺负人抢东西，还态度和气地公平交易，这才不再慌神和想暗中寻机逃跑，还有胆子大的几个主动上前来向姚晨兜售自家的东西。

“贵人，买些我家的大红枣子吧，都是刚打下来没多久的，好吃还不贵！”一个矮个子的小媳妇举高了手里的篮子好让姚晨看个清楚。

“大爷，我这芦花鸡求您也买下了。你看这毛色，还是下蛋的母鸡呢！我娘亲病倒了，就想拿它来换些细谷子给娘亲熬粥调养身子。求你发发善心……”另一个潦倒书生模样的男子将手里拎着的一只芦花鸡摆给姚晨看。

姚晨忍住心酸，战乱连绵之下，偏远之地的老百姓日子竟然如此艰难！

“好，大姐，你这篮子红枣我都买下。兄台的芦花鸡，这样，念在你一片孝心，我出五十枚铜钱给你，好好侍候家里的生病老人。”

党嵩又一一给了乡人卖家们相应的货钱，那潦倒书生忙不迭地之乎者也着向姚晨道谢。

大队的人马开上来了。

姚晨吩咐就地休息，愿意从乡民集市上买东西的允许有序参加交易，但必须买卖公平，违令者立斩！

皇子殿下以身作则之下，采买东西的羌军兵将果然秋毫无犯！

骑马四处逡巡的姚晨看到朴实的乡民们欢天喜地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暖暖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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