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死神 第五章 母狐托孤（2）

再次翻看热感成像仪，朱三丑脑如灌胶，画面中小狐狸指向大蛇的小爪除了没发出那道象征神力的光束之外，跟影视剧中的情节如出一辙，就是定身法嘛！太诡异了！它才多大，就有如此神通，那它妈呢？岂还了得？难怪母狐具备了人的神韵，真叫人不寒而栗啊！无论颠覆性多严重，事实就摆在那里，朱三丑迎着透过枝叶缝隙的几缕朝阳忐忑调息，想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悖论驳倒眼前的一切，但蒙圈的感觉只浓不淡，连背景旋律都是那首经典的《白狐》，着实让他痛苦难耐。

不觉间又过一个多小时，耳麦传来战友让他接岗的暗号。这时，他才勉强重拾理智，努力将自己暂且拉出纠结的泥沼，振作精神盯着山坳里可能被人穿越的荆棘岬角。

司后，他摸索着往嘴里塞了一粒防瘴气的小药丸，抬眼望向岬角上空，那里已不见雾霭，湛蓝清澈如处子湾。下面古树参天，山峦叠嶂、幽深碧绿，背光处绿得发黑，令人生恐。目光再掠近处，十八米外那棵古槐似有千年，树高百米，十人难抱，巨冠犹伞，遮天蔽日，罩得方圆十米昏黑蒙蒙。说不清古树经历了什么，相距二十几米的两处支干裸露焦黑疤痕，足见故事惨烈。树根下光滑且泛着褐黄原色的洞口就是孵化神仙之地。不知里面何等洞天，反正该级别于它们那个族群而言应该不低，起码将相府邸。也不知小狐仙此刻是睡觉还是练功，萌萌小样儿又浮眼前。

忽地，朱三丑一振，发现又走神了，破天荒脱离了职业狙击手半秒不可松懈的笃定。此为要命之错，他急将目光聚焦镜头，盯紧警戒点。

时间分秒流逝，瞄准镜里景物一成不变，偶尔几只翩舞彩蝶召示着世界仍存活。朱三丑异常烦闷，好像神经末稍一直在接收某种说不清的磁场。他强忍煎熬，祈祷三个小时快点过去，好能细品清晨奇遇，更想早些再见被事实和自己潜意识神化了的小狐狸。他知自己心乱难平，此乃狙击手大忌。

外界惊惧可以规避，内心之恐却无法消减，如此下去必然影响任务执行。正欲敲击耳麦叫醒战友接岗，一缕温热气息自颈后吹来，他条件反射一扭头，却见一张毛乎乎兽脸，两只晶亮黑眸相距二十厘米注视着自己，顿时吓他一大跳，鸡皮疙瘩瞬间漫上脖颈，本能地想纵身跃起，但一股无形之力压得他抽指都难，甚至舌尖都麻木了，失措中惊呼堵在喉头，唯有知觉便是眼皮，他费力眨了眨。

此锥形毛脸并不陌生，是那只有过三日神交的母狐。不由自主之时，只剩可怜的任人宰割。朱三丑可能是为数不多被施了定身法的人类，他以特种兵超强定力告诫自己不要慌，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但惊恐的眼神出卖了他，同时也证明他还有一处自由，那就是思维。

许是为了宽慰朱三丑，母狐眼神温婉柔和，蕴含几分恰到好处的朦胧笑意，以人类词汇形容，则是货真价实的狐媚。其实这个眼神从朱三丑回头时就这样，只是他当时吓屁了，根本没心情去辨别长在野兽脸上的眼睛是否还有善恶之分。但他现在看明白了，当然不排除有祈求和自我安慰的主观意愿，那双几乎可以用美艳来形容的眼睛确实充满善意，除非动物也会玩笑里藏刀的把戏。

也许生灵之间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产生互动，有那么几秒，时间仿佛停在永恒里，他们保持着各自的姿势，直到看着朱三丑惊慌稍减，母狐才缓缓坐下，悠然开口，其声异常清楚，又似微弱耳语：“勿怕，我能入你意识，也可用人言与你交流，但你勿向任何人吐露此秘密，切记。”

这是最具戏剧张力的画面，到了此境，母狐开口讲人言，朱三丑毫不意外，反觉非此不合逻辑！看着开合有致的犬类尖嘴，他努力眨了眨眼，以示谨遵教诲。脑海自然冒出一句耳熟能详的经典台词——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