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简单的很嘛 第十章 流云决

日头西斜。

阳光虽盛但秋风凉爽，加上此处海拔千米，日光照着人只觉得暖洋洋的。

据彭无撄所说，其所修炼之法是彻彻底底的金属性功法，与陆冉的五行不合。修行起来事倍功半不说，可能还有隐藏的风险。

因此，需要另寻一门功法。

“为师先传你一些基础的练气口诀，你且在此运转周天，不必精修，有一缕真气自生便可，待得为师回来，自有妙用。”

然后就是一些之乎者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话。

这口诀念得陆冉头昏脑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资质太差，或者是单纯的脑子太笨。

彭无撄只是笑着拍拍他脑袋：“不必深究，你体内先天之气尚未逸散，只需循着它之前的路线，引导自身就行了。”

陆冉体内的气旋缓缓转动着，已没有初时的狂暴姿态，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地变小——不断有灵气从气旋中剥落，胡乱地流入全身经脉，流着流着逐渐消失不见。

于是他摆好姿势，以意念为引导，将剥落的灵气按照先天之气入体时在体内奔行的路线运转。

身体中不断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青色光点汇入经脉，随着灵气流缓缓流淌。

不知运转了多久，气旋中的先天灵气消散不见，青色光点却汇聚成一道溪流，在经脉中游动，每经过一处都带来一阵清凉。

陆冉估摸着这便是炼精所化之真气了，便结束了打坐。

彭无撄不知去了何处仍未归来。

他觉得有点无聊。

话说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真是太杂乱了，一会叫灵，一会叫气，还有真气、元气、法力，怎么那么多称呼；

也没有个通用的等级，类似筑基、元婴、金丹之类的。

据彭无撄所说是因为大道三千，皆可悟道。

每一门的术语都不尽相同，也没有统一的进度标准，更无法相互比较。

打个比方，十个修习请仙扶鸾的术门中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攀弓御剑的武道真人，但这并不代表这十个人的道行就不如这一个人。

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

于是陆冉好奇问过：“那我们这一门专攻的是什么呢？”

彭无撄笑笑：“为师修行的法门名为七杀剑歌，你觉得是专攻什么呢？”

陆冉了然，听起来是个打打杀杀的职业。

可彭无撄不是说还专精卜算嘛，还会一点御火的本事，不知是七杀剑歌本就如此广博还是老爷子天赋异禀。

陆冉对练剑不是很感兴趣，他个人比较倾向于法爷职业，那个不累；好在七杀剑歌不适合他。

当然了，到底选什么职业取决于教给他什么功法，而不是他想要什么功法。

“老爷子还不回来，这都下午了，我中饭还没吃呢。”

他回想起昨晚吃的竹笋鲈鱼汤，肚子开始咕咕叫。

吃了几个月的烤肉和野果，终于吃上一顿像样的了。

由于没有厨具，这条鲈鱼本意也是拿来烤的，但彭无撄摇了摇头后竟然随手掏出来一口铁锅！

这个人！这个人不止随身带把斧子，还带着一口锅！

……

锅虽不大，但彭无撄那个淡黄的包袱怎么看都放不下它，也不知道是哪里掏出来的。

陆冉只好安慰自己，可能是风俗如此，古时候人们出远门就是会多带一点东西。毕竟我不怎么出远门，也没在古代生活过。

还有一件事，是昨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当时陆冉怀里塞着一只野兔、手捧着条大鲈鱼，两边胳肢窝各夹着一根竹笋，吭哧吭哧地往家走。

洞口朝着西北，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岩壁上反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这让他突然想起拜师的时候，彭无撄背对着洞口，慈祥地看着他，身后柔和的阳光光芒万丈，衬得光里的人绝世出尘。

但当时的时间是上午……那个点儿太阳是照不进洞穴里来的……

焯！到底是谁在装逼，好刺眼！

…………

“你这家伙，不好好用功，竟然在这发呆。”彭无撄悄悄出现在陆冉身后，大手一挥，照着他脑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陆冉兀自在出神，根本没留意彭无撄什么时候回来的，被他拍得一个激灵。

“师父~~~”陆冉抱着脑袋，语气幽怨，“我练完了！是你说只要真气自生就行的。”

“哦？待为师检查检查。”

他拉过陆冉的手来，真气一探，“嗯，不错，比我想象得快些。”

他略一沉吟，然后点点头说道，“是了，这岛上灵气充沛，花草野兽皆又灵气蕴藏，你这些日子来采野果，食灵兽，多多少少也有些洗筋伐髓的作用。”

陆冉也有同感，他如今的身体素质和以前相比强得多了。

他笑嘻嘻地问道：“这是不是说明我的资质很好呀师父？”

“中人之资罢了。”彭无撄面无表情，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物，递给陆冉。

这东西呈圆柱状，细细长长，约有中指长短，通体碧绿，触感温润，竟是一块玉。

陆冉摸了又摸：“哇，好漂亮。”

这玉清莹透亮，绿的纯粹，一看就知道比他脖子上挂的玉观音高级。

彭无撄看着陆冉爱不释手的样子，微微一笑：

“这枚玉简是你师公留下来的，内有仙法《流云诀》一篇，讲的是清静无为，戒语打坐，入定坐关。于我五行不合，便交由你来修习吧。”

陆冉听了有些迟疑，喃喃道：“啊？戒语……坐关……这……”

这有什么用啊？

“师父，这流云诀……厉害吗？”他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按你所说，如何才称得上厉害呢？”彭无撄语气平淡。

不等陆冉回答，他又缓缓开口：

“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要知些子元关窍，不在三千六百门。

“徒儿，戒语坐关是修行，习武练剑也是修行，读书砍樵、沐浴斋戒也是修行。

“《流云诀》也好，《七杀剑歌》也罢，不过是‘法’，而非‘道’；你我修行，修的是道，而不是法。这一点你千万要牢记。”

陆冉不懂：“那师父，什么是道呢？”

彭无撄大笑，声透四野，笑声在空旷的山顶上回荡。

“我不知道。”

陆冉：？？？

“道可道，非常道。我可以传你术，教你法，但我说不出什么是道；我之道也非你之道，你得自己去找。”

陆冉：懂了，但没完全懂。

他开始怀疑老头的教学水平到底靠不靠谱。

车轱辘话来回倒腾，怎么玄乎怎么来，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有点领导讲话的意思。

这种话术我们常称之为“有用的废话”。

这种话谁都会说一些，但谁都不会做。

就不能直接发任务吗：先采10朵花，再杀10只怪，回来交任务，叮叮叮升级。恭喜，您悟道啦。

哎，心累。

陆冉点点头回道：“弟子知道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接着问道：“师父，若是有法而无道会怎么样，会走火入魔吗？”

彭无撄眯着眼看向天空：“走火入魔？哈，那倒也不会；若德不配位，则取而代之。若道不配法……”

“道不配法……”他喃喃道，说不出个所以然。

得，陆冉看出来了，老爷子自己还没修明白呢。

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老爷子念叨了一会，抬头看着陆冉，目光坚定，语重心长：“若道不配法，则天必咎之。”

陆冉：好嘛，假大空。

算了，随缘就好了。

陆冉不在乎什么道还是法，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学以致用，而不是学以致知。

能用就行，档次低一点就低一点咯。

陆冉尝试把话题掰回来：“那师傅……这个流云诀究竟厉不厉害？”

彭无撄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照着他的脑袋又是一个巴掌：“仙家法术，还能误了你不成。”

陆冉龇着牙摸着脑袋。暗道这老头肯定是觉得刚刚的教学不太成功，堕了自己的面子，借这一巴掌找回师道尊严。

“这门功法教的虽然是打坐入定，但强身健体不在话下，登堂入室之后可御风雷，修到深处，举霞飞升，呼风唤雨也不是不可能的。”

嗨呀，听起来还可以。

陆冉满心欢喜地说道：“谢谢师父！”

彭无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道：“你且聚一个五心朝天，将方才所炼之真气渡至玉简之内，其意自现。”

陆冉正打算照做，又听到老爷子说到：

“所谓法不传六耳，玉简传识也有承载的局限性，一旦被触发，内里的功法便会消散。所以，这流云决只能看一次。”

陆冉一听就愣了，开始犹豫：“这……”

老爷子微微一笑：“你且放心，看多少都是造化，况且你这个师父难道只是个摆设不成？”

陆冉抿着嘴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你且记住，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不必死记硬背功法口诀，也勿要纠结于一字一句的得失，寻其神，得其意才是关键。”

他郑重地点点头：“弟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