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弹指一挥间,二十多天过去。
李佶在张宅暂居,精研道藏九篇,可惜进展依旧缓慢,不过刘幽释常来作伴,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三月底,李佶正与张衍闲谈时,一个家丁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人登门造访。
李佶眼睛一亮,他大致猜到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此人正是宇文翔。
他一进门便对李佶施礼:“郑兄,我姗姗来迟,万望勿怪。”
“无妨,事情办的怎么样?”
李佶说着欲迎他进屋,不料宇文翔道:“不坐了,郑兄还请随我前往成都府,即刻出发。”
张衍眼神一凝,悄声对李佶道:“成都是陈敬瑄的老巢,一旦有诈,等于自投罗网。”
“廷煦,小心为上啊!”
对于张衍的担忧,李佶则笑道:“我相信宇文兄,再说,如果真有诈,宇文就会带一批甲士来了,对不对?”
宇文翔哈哈大笑:“郑兄果然知我,在下虽不才,但绝不干蝇营狗苟之事!”
“马已经备好,走吧!”
“好!走!”李佶拉着他出门,同时嘱咐张衍,让他带孟昭图回宅休息。
“驾!”
“驾!”
两人在街道上策马疾驰,出城后奔北直行。
而街角一个小地痞见了,眼珠子打转,急匆匆往城东去了。
……
二日后,成都府外。
宇文翔在一片山林前勒马,手持马鞭遥指西南方:“郑兄,前面就是大营了。”
李佶熟练驾驭一匹黑马,仰头瞭望道:“来了多少将领?”
“十三个,都和老爷子有交,但要记住,他们全是武夫,不吃你诗词那一套啊!”
李佶笑了:“放心,我早有预料。”
二人对话完,加快马速进发。
山林后的军营内,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齐聚一堂,居首位的将领开口:“今天是约定的日子,怎么还不到?”
下边的将领纷纷道:“没错,我可是告假过来的,晚上就得赶回鹿头关。”
“你回鹿头关还慌个屁,老子得回剑门关把守门户!”
“哎呀,剑门关是天堑雄关,赵将军还担心什么?”
……
众将正在攀谈,一个牙兵进帐:“营外来了两骑求见将军。”
首座的壮汉起身准备迎接,其他人却没有动。
甚至有人规劝:“顾兄何必亲往,宇文老爷子说了,只是个白身造访而已。”
也有人大笑:“是啊,我等能来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再出去迎接,岂不折腰降尊?”
顾将军颌首,觉得有几分道理,他重新坐下。
片刻后,两个年轻人走进来,李佶对众将抱拳,很多人见他身形修长,看似弱不禁风,皆起了轻视之意。
为首的顾将军还礼,道:“坐吧,还有宇文公子。”
一个小马墩被人端过来,李佶瞥了眼,顿知这群人打算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坐在陪位的宇文翔不高兴了:“顾将军什么意思?郑兄是我好友,你……”
“没关系,小马墩舒坦。”李佶打断他,笑吟吟坐下。
其余人见他不以为杵,眼神更加轻蔑起来。
顾将军道:“介绍一下,鄙人姓顾,名统,邛州人士,现为成都府城防总指挥使。”
“这位是宋章将军,驻守鹿头关。”
“他是赵累将军,扼守剑门关。”
……
顾统挨个介绍一圈,李佶发现众人皆戍边守疆之将,也就是说,他们都不受上层待见。
李佶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川蜀不比中原,此地战事不多,守边陲等于前途渺茫。
再者,假设外部大军伐川,他们首当其冲,中央的神策军则以逸待劳,坐收渔利。
田令孜够狡猾的。
不过阉党排挤川军,倒也方便李佶起事。
他暗想着给众将问好,应者寥寥。
左侧的宋章道:“敢问足下何名?又怎样攀上了宇文太公?”
李佶刚准备回答,宇文翔抢先发话:“这位姓郑名阳,荥阳郑氏族人,叔父是朝廷司空郑畋。”
顾统惊讶,没想到来人身份如此尊贵。
其余将领冷笑连连:“我等乡野粗人,不识得什么门第世家。”
“你直说吧,找我们来做什么?”
李佶道:“久仰各位将军大名,今日特来交个朋友,将来有共事的机会,还盼多多指教。”
“哦?你要参军?那好办,看在宇文太公的面上,先到我帐下做个伍长吧。”赵累漫不经心道。
李佶微笑摇头。
“怎么?不满意?你要知道,在座哪一位不是从步卒干起的,能做伍长不错了!”
李佶听完赵累的话,道:“在下不为从军而来,只想送各位一桩大造化。”
“什么造化?”有人感兴趣问,也有人嗤之以鼻。
李佶起身踱步,“左传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停!”宋章抬手打断他,“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说教,我等齐聚一堂,不是听你高谈阔论来的,但是——”
这家伙话锋一转:“看在宇文公子的份上,你可以讲,只是有个条件。”
李佶问:“什么条件?”
宋将军没回答,反而叫来一个牙兵,低声附耳两句。
牙兵点点头,随后搬来一坛酒,置于案前。
宋章敲开封泥,咚咚咚倒满一碗酒,递给李佶:“喝了它,你可以说一句,你要是喝完一坛,我让你说个够!”
“是啊,先喝了它!”
“老宋说的对!”
……
其余将领跟着起哄。
李佶接过,放声大笑。
众将不明所以,宋章冷哼:“你笑什么?”
李佶笑了很久,倏地正色道:“来人!换大盏!”
众将面面相觑,宇文翔神色凝重。
不久,堪比脸盘大的碗取过来,李佶自顾自满上,咕噜噜喝完。
众将鼓掌,宋章笑道:“好酒量,你可以说了。”
“不急,才刚开始。”李佶一碗酒下肚,面不红气不喘。
他身怀五禽戏,又常练道藏九篇,岂会轻易喝醉,哪怕再来三坛,也不过几泡尿的事。
更何况,唐朝的酒度数不高,大约五度左右,和饮水没啥区别。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李佶连灌五碗,他抹了抹嘴巴,扫视众人道:“独自喝酒太无趣,诸位可敢与我拼酒?”
“有何不敢?!”
众将乐了,你喝了五碗,还敢大言不惭拼酒,真是不知死活!
宇文翔劝阻:“各位酒量过人,郑兄不胜酒力,刚才说的醉话,别介意。”
宋章给自己倒满,笑眯眯道:“他要拼酒,我等又没逼他,来,郑兄我敬你一杯!”
李佶和他碰杯,宋章三口喝完,死死盯住对方,暗道今日不将你喝趴下,老子就不姓宋。
三柱香功夫过去,帐中十几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只有顾统和宇文翔尚在端坐。
李佶拉起醉醺醺的宋章:“将军,你还有三碗没喝完呢。”
“喝…喝…不下去了…”宋章面色酡红,连连摆手。
“唉,宋将军哪能认怂呢?这样,我先干了!”李佶一口饮完,翻转碗口,表示自己喝完了,该轮到你了。
宋章都快哭了,他现在闻到酒味直犯恶心,岂能再灌?
“郑兄海量,我是真…真服了,你饶了我吧…呕…”
宋章说着,突然飞奔出帐外,大吐特吐。
其余人听到这个声音,都忍不下去了,纷纷捂嘴跑出帐。
一时间,外面只听到数十人哇哇叫唤,液体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佶笑着摇头,他给自己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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