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从失意亲王到欧亚霸主 第三十八章 两军对阵

翌日正午，天色昏暗，灰蒙蒙的阴云笼罩苍穹。

齐、唐两军于渭桥畔对垒。

双方各列军阵，旌旗招展，号角震天。

王处存、王重荣、李克用等人身披铠甲，分别骑一匹良驹立于前军，眺望敌阵。

中军内，刚上任的宦官监军尖着嗓子问：“听说今儿一早，黄巢传书打算乞和，诸位可有此事啊？”

身旁骑着白马的杨复光道：“确有此事。”

宦官纳闷：“怪了，黄贼为何此时求和，不会是有人与他暗通吧？”

藩镇们闻言膈应无比，这阉人自从来了大营，整天疑神疑鬼，不知抱着什么目的。

杨复光冷漠回应：“监军多虑了，无论是周节使，还是朱都统，亦或者诸葛节使。”

“他们都倾力效命朝廷，不存在非分之想。”

宦官不敢与杨复光争执，讪讪道：“但愿如此。”

此人作为田令孜的心腹，到前线来是为了监督各路节度使，催促他们进军。

同时，也遵从田公公的命令，有意向杨复光示好，并授其王铎的诸道行营都统一职。

奈何对方不吃这套。

杨复光何等人物？

他虽说是黄门近幸，但智谋百出，赤胆忠心，为了唐廷呕心沥血。

这么说吧，从古至今，会打仗的将军不少，善于用兵的宦官却寥寥无几。

之前玄宗年代出了个杨思勖，后来便是这杨复光。

而杨思勖虽善战，但残忍嗜杀，喜剥人脸皮，过于残暴。

杨复光则善抚士卒，常与士兵同甘共苦。

所以，固然大家都是宦官，杨复光却不失名将风度。

包括对田令孜等弄权之流，他也没什么好感。

宦官被呛了几句，不再出声。

片刻后，只见齐军的盾牌阵打开一角，一驾六马辇车驶出。

羽葆盖车上，齐帝黄巢佩甲端坐，随行还有林言等将保护，以防不测。

王重荣等人见状，纷纷驭马出阵，双方在五十步外对峙。

黄巢扫了一眼，前来的约有七八个藩镇军阀，他抱拳施礼，一众节度使面色淡漠，只有两三人回礼。

黄巢笑道：“久闻诸公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王重荣冷笑：“别扯这些无用的，汝想求和可以，但必须即刻退出长安，解掉军权，自缚双手听候发落。”

齐将皆怒目而视，这王重荣以前还是自己人，现在倚靠唐军，反倒得瑟起来了！

黄巢面无表情，他只是为了让孟楷绕道敌后，并不是真心言和。

“王将军所言，恕难从命，但朕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邠宁节度使朱玫道：“你先讲。”

“天数有变，社稷更替，乃古之常理。”黄巢慢条斯理道：“唐廷无道，我代天伐之，实为四海万民之望。”

“尔等何故要兴不义之师，助纣为虐，以至生灵涂炭？”

“不如我们各自罢兵止戈，朕保证，诸公皆能挂印封侯……”

黄巢正滔滔不绝说着，有人突然打断：“住口！黄巢，你还记得我吗？”

黄巢定睛一瞧，开口的正是王处存，他大笑：“原来是处存老弟啊，去年长安一别，近来无恙否？”

易定节度使王处存呸了一口，手持马鞭遥指对方，叱道：“黄贼！你效仿安史二贼，逆天僭位，伤化虐民，人神共愤，罪不容诛！”

“我等齐聚关中，奉诏讨逆，此番定取你项上人头，以告皇天后土！”

被如此辱骂，黄巢神情微变，杀气顿生，“败军之将，也敢叫嚣？可惜当日不曾擒住你！”

王处存面色悲痛：“我也恨自己大意，被汝夺回长安，以致城中数万百姓被屠戮，实乃吾之过也。”

说到这，王节使泣不成声。

黄巢冷笑：“那是他们咎由自取！”

……

后方中军，宦官监军神情不耐：“为何谈这么久？”

杨复光眯着眼睛，凭借多年的军事嗅觉，他闻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在脑海翻来覆去思考后，杨复光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旋即招来周围几个节度使商议，道：“黄巢连战失利，突然求和，其中定有猫腻……咳咳……”

杨复光一边说话，一边剧烈咳嗽。

节度使们大惊，京城西面都统拓跋思恭赶紧问：“何以见得？”

杨复光缓了口气，道：“倘若真心言和，黄巢本应举止卑谦才对，你们看对面车上，此贼神态自若，这像是请和的样子吗？”

拓跋思恭诧异：“这也并不代表黄巢有诈啊？”

一旁的监军阴恻恻道：“拓跋节使，你在怀疑杨都统的判断吗？”

“在下不敢，只是……”

杨复光摆手：“无论是否有诈，我军都不得不防，若真有奇兵来袭，必是孟楷。”

“而此人匹夫之勇，不足为虑。全忠，你领一支军去拱卫侧翼及后方。”

后面的朱温俯首，面色阴郁，这杨复光向来不喜自己，他会不会趁机借他人之手除掉我？

想到这，朱全忠抬头，故作为难道：“杨都统，孟楷有万夫不当之勇啊，堪称黄巢帐下第一猛将，论单打独斗，我非他之敌。”

杨复光斜睨他，把朱温看得心中悚然。

这时，军中奔出一骑，“小将愿往。”

杨复光打量对方：“存孝去，再好不过。”

李存孝笑道：“诸位少歇，待我提孟楷首级来见。”

说完，他便领五百人往后方驰去。

两军阵前，黄巢估摸时间将至，忽然哈哈大笑，不再多言，令辇车退回军中。

节度使们不明所以，时溥火冒三丈：“黄巢毫无诚意，依我看，不如让大军掩杀过去。”

王重荣道：“不可妄动，还是先问过杨都统再说。”

“杨都统,杨都统......王重荣，你也算一方豪杰，怎么甘心屈于阉人之下！”

时溥心急火燎，他至今寸功未立，自己从徐州千里西进，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于是，时节使独自拨马回军。

接着，他高举陌刀，高声道：“全体武宁军听令，跟着我的大纛，进攻齐军阵地，将士们，冲杀！”

一时间，鼓号齐鸣，杀声沸起，节度使时溥立功心切，率先出击。

宦官监军也随之大喝：“快，都给我上！得黄巢首级者，朝廷赏千金，封万户侯！”

对面的黄巢见唐军如潮水般涌来，他拔剑下令：“击鼓！前军变阵迎敌，弓弩手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