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 第三章 窗外风波起

“母亲，妹妹她，非死不可。”檀香弥漫的佛堂里，只一纱窗盈着屋外阳光，点点烛光照不亮这朦胧暗室。闻裕跪着，平静地看着，烛光檀烟里，有些庄严的妇人背影。轻捻着手中佛珠，妇人异常慈祥道“于她，死是解脱”

“母亲，诏书说，妹妹她，仁恭懿德，端庄敏惠，她，会体谅我的苦衷，不是吗？”

“你去吧，无事，不必再来”妇人肃穆地开口道。

“温嬷嬷，昨日梅园里盛开的花儿，今日凋敝了满地，尽剩了些枝干，在寒风里孤零零地摇曳，好生寂寞”

“小姐，花开花落自有时，只是恰巧，这一轮的花期太短”

浅黄鹅裙的少女，静静站在满园落花的枝梢中，不过淡妆素抹，珠钗几只，却也难掩倾人姝华。

“外头风大，小姐，回屋吧”

“父亲回府了？”“底下人说，老爷去了趟佛堂，便又匆匆进宫了。等过了后日，先帝丧事了结，丞相便能缓口气了。“

“嬷嬷，父亲怕是难偷清闲了。这帝都的天，早就变了”走在鹅卵石路上，少女脸上渐渐盈起温柔笑意，她觉得，往后的帝都可能会热闹许多。毕竟，已经很久没人，能让她那口蜜腹剑的父亲大人折兵损将了。只是可惜，姑姑今年也才双十而已，桃李年华却落得一个活葬的下场。

思及此，闻清欢轻轻呼了口气，幸好，她有自己的小算盘，她不怕沦为权者的掌中之物，生死由人。只是身处簪缨世族，无论愿或不愿，局中人又怎能轻易独善其身，污泥不染?

定定凝着清欢远去的倩影，闻清安捏了捏弟弟肉乎乎的小手，出声道“认真读书，熟练武功，兵法谋略也该给你找个师傅了。”

“姐姐，父亲说，逸儿不必过分劳累勤苦，逸儿想要的，自会有人双手奉上啊”“清逸，没什么是属于你的，想要什么，你得自己去争，光明正大地站在光鲜亮丽的地方，知道吗？”“逸儿不懂姐姐言语间，如何捏痛逸儿的手，逸儿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闻清安松了松手，纤纤玉手轻抬，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黑发，娇笑道“逸儿，乖乖听话”

温柔的语气，轻昵地动作，闻小少爷认为，姐姐说得都对，毕竟，谁会拒绝亲姐的‘谆谆教诲’？况且，他还小，怕黑怕屋大，不想没嬷嬷守夜。

如意阁，文城最大的珍宝店，向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日却店门紧闭。阁楼上，锦衣少年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斜躺在价值千金的软罗摇椅上，把玩着腰间翠玉坠，“素闻贵阁，光罗天下奇珍，文城一绝，今儿个怎么一个能挑的都没有?莫不是，存了心糊弄本公子？”轻浮的语气下，是不容拒绝的势在必得。

铺主拱了拱身，擦了擦不存在的额间虚汗，稳稳道“季公子素来事务繁忙，今日莅临寒阁，实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小人欲捧珍献奇，奈何不入法眼，恰逢国丧，新帝临位，四方需求早已供难应求，您是朝廷重臣，小人自是不敢有意欺瞒。”

“哼，你胆子不小。本公子好古玩奇珍，谁人不知，不过问你一问，你倒咬文嚼字，酸言酸语，百般阻挠？”

“小人，不过据实禀报，不敢欺瞒。”铺主忙忙跪下。

“公子，沈大人派人传话说，若再不回宫理事，往后就再别想进如意阁的门。”季子奕顿时跳了起来，“本少爷就知道，若无人指示，你个小老头也敢拦我？”不及言罢，早已大步流星地乘了马车。

细嗅着桃花茶香，对着车外侍卫沉声道“去查查，什么时候沈默之也和如意阁的人牵了线。”

“公子，也许此事，只是御史大人的一个警告。毕竟，这两日朝廷上下无不自危，又忙得不可开交。您倒好，趁着离宫休整的机会，跑去如意阁溜宝。若叫底下人知道了，又得参您一本。”车外侍卫劝道，一想到近日来天子的雷霆手段，就止不住地恶寒。谁敢此时出错？新帝面前，就连多说一句话，都会落个举家流放的结局。公子，风口浪尖上，咱可不兴作啊。想到此处，侍卫对沈大人的崇拜又燃了几分。

“沈默之不会威胁人，也不做无把握之事，他那样开口，就必有渊源，好好查查。”

御书房

“陛下，臣以为宫中此番人员损失众多，先帝丧礼已毕，添进空补之事，迫在眉睫。“少府总掌进言道。

“先帝淫靡奢侈，后宫开度甚繁，往后节用一切从简从制。朕不喜宫中养无用之人，往后宫内上下各处皆以职责领禄，行检举制度，加大永巷惩戒力度。若有藏奸，九族连坐。“李总掌心间骤然升起一股冷意，原以为，陛下不过只是狠厉而已，最多算个暴虐，没想到竟也是个‘励精图治’的人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