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奏鸣曲 第三章 鬼影

少顷，茉莉带我穿过挂着历代古堡主人画像的走廊，又上了不知多少层令人晕头目眩的旋转楼梯，才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个时间段，伊娃一般都会呆在里面，你先等我进去知会她一声，我去去就来！哦，对了！瞧我这脑子，差点儿忘记提醒你，她的性格可能会显得阴沉了些，但了解过后，你会发觉，她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点点头，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至少我认为，在她的眼里，所有普通人的性格都可以用阴沉一词来形容了。

然而，真正进屋后，我便开始逐渐理解，她当初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与一路上在古堡里经过的地方大相径庭，整间屋子窗户紧闭，帘子也被拉得严严实实，闷得叫人着实有些透不过气。

“费尔顿小姐？”

我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可是四下却毫无回应，唯独远处几缕摇曳不定的烛光在绵绵黑暗的无尽蔓延与吞噬中为我指引着一丝方向。

恍惚间，有什么吊在天花板上的东西蓦然撞乱了我额头前的碎刘海，让我失声惊叫起来。

“嘘！”

一个戴着面纱，衣着考究的女人像是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使得我又接连惊叫了几声，还在这整个过程中险些绊了一跤。

“嘘！少在这里一惊一乍的，稚拙的姑娘，你可不想吵醒那些不该吵醒的。”

“费尔顿小姐？”

我咽了咽口水，故作镇静地再次确认着女人的身份，实话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是撞见鬼了，真可怕！

“你要管我叫多少遍才算够数？”

她语气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耐烦，径自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我撇撇嘴，只得默不作声地跟她缓步来到一张摆着一圈白蜡烛的圆桌前，并在她示意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而在烛光的近距离映照下，我才勉强看清她面纱后的容貌。

只见，她面色苍白，颧骨突出，上唇有道疤痕，接近一侧太阳穴的地方还有个不知代表何意的字符刺青。

“告诉我，莫奇小姐，你信上帝吗？”

还未待我作答，她又道：“你瞧，这世上，有些人什么都不信，有些人什么都信，更有些人同样什么都信，但偏偏除了上帝。你……认为自己属于哪一种？”

隔着面纱，她的凝视如同一潭死水，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蛊人沉沦。

“我……我想，我是信上帝的，”我犹豫了一下，尔后更加坚定地道，“我信上帝。”

对面，费尔顿小姐的嘴角微微勾起，逐渐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你呢？你信什么？”我追问着，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谜，一个解不开的谜。

她垂下双眸，缄口不言。

不多时，我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这么问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她将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却听她嘴上不迟不疾地念起了华兹华斯的诗文：“若这是神的意愿，这一切皆归自然。”

“叫我如何不哀叹，凡人相残不相怜。”

不由自主地，我与她一同道出了诗文的末句。同时，她再度望向我的眼神中仿佛也多了几丝讶异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