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奏鸣曲 第十五章 阴谋

园丁名叫汤米，没有姓氏。

他还裹在襁褓中时，便因父母遗弃而被费尔顿庄园那时的园丁老汤米好心地从外边捡了回来。

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年，老汤米就病重过世了，只留下年幼的汤米独自生活在周围下人们永无止境的恶语与欺辱中。

直到一日，在他又一次遭受毒打时，正赶着外出的庄园主人费尔顿先生及时救下了他，并在此后开始像老汤米一样，时不时地对他嘘寒问暖。

渐渐的，成长中的汤米对费尔顿先生的话言听计从。他不知道，披着亲情至上的糖果外衣，费尔顿先生实际教唆他做的却是数不清的恶行——毁尸灭迹。

自始至终，费尔顿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帮手、一个愚蠢的替罪羊，而汤米对他来说正合适。

那些受害者起初多半都是些寻找费尔顿先生就诊的病患。后来，为了彻底摆脱嫌疑，他干脆辞去工作，偶尔会带着汤米潜入黑夜，去镇上的妓院或者孤儿院下手，也吩咐下人对外散播着各种有关庄园的谣言，以此来确保当地警方不会追查到自己头上。

在孤儿院里的汤米顿然醒悟，费尔顿先生完全在利用他。尽管如此，他仍旧贪恋种种美好的欺骗。否则，生活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充满黑暗与死寂的无底洞，时刻都在吞噬着他残破不堪的灵魂。

至于费尔顿先生为何连续杀人，汤米一直没能问清，他隐约感觉死者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杀戮。

“您知道真正的自由之路在何处？割开任意一条血管。”

汤米曾无数次安慰自己，死亡至少可以为那些深感痛苦的人解脱他们精神上的桎梏。他本身也曾无数次想过自我了结，可总是无法下定决心。

“那天，我在花园远远见到了您，您的笑容如余晖，眼眸清澈得几近透明。阳光肆意洒在您身上，仿若神明的庇佑。也是自那天起，我便准备在暗中保护您……费尔顿先生的目标原本是您，后来他不知为何又说自己改了主意，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意外。”

我倒吸一口冷气。

谁知道丧心病狂的费尔顿会不会在某一时刻再度改变主意，把目标转回到我身上？

“在密道里，我听到他自言自语，说什么今天过后，就差三个了，您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字，莉莉，应该是他非常在乎的人，您有印象她是谁吗？”

“抱歉，我不知道什么莉莉，但他所指的……大概是被害者的人数。”

人数！

这不是纯粹地为了杀戮而杀戮，他在凑人数！为什么？

“谢谢告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得尽快赶回去才是。不过先生，我觉得自由之路是接受、忏悔，是改过自新，更是忠于本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人有权利结束他人的生命，无论这个人经历了什么，无论他的出发点在何处。我由衷地建议，您还是……考虑一下，离开这座庄园吧，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您的地方去，一片您曾驻足打量过的孤独旷野，重新开始。或许在那里，您会找到逃逸的荣光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