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之子：命运之轮上卷血色黎明 第一部 水与火 第三章 祸福无门 一

一

堡垒外边，十多条身着黑色紧身衣甲的人影从两面悄悄地接近了围墙，领头的黑衣人稍一举手，后面的人便齐刷刷地原地卧倒，悄无声息地隐蔽了起来，警惕地注视着围墙和大门处的动静。

那黑衣人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会墙内的动静，随即便如一只猫一般蹬着围墙几个纵跃便上了墙头，攀着墙垛探头朝护墙上左右一看，护墙上和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只有护墙的一边躺着几具强盗的尸体，咽喉处还插着一支箭。

黑衣人悄悄地翻身上了护墙，伏在墙垛旁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形，却见里边依然是一片寂静，只有铁匠铺里和马厩旁各躺着一具强盗尸体。

他略一思索，便顺着原路退了回去，一个黑影凑到他身边，“怎么样？”

“看来这个堡垒已经被人拿下了，”黑衣人低声地，“传令下去，原地潜伏待命，不许妄动，不许暴露目标，静观其变！”

“是！”

碉堡里，凯米尔一进餐厅就坐到了餐桌边，端起一碗肉汤几口就灌了下去，抹了抹嘴说，“饿死我了，赶紧先填肚子吧！”

霍克把那女子往墙脚边上一摔，随后也坐到桌子边上大口地吃了起来，洛浩雄边吃还边说，“这帮强盗还真客气，好像知道咱们要来，先把吃的都准备好了！”

凯米尔闻言一怔，忽地抹了抹嘴站了起来走到墙边，一把将那女子拎了起来，掏出塞在她嘴里的抹布，一手叉着她的脖子，一手拔出匕首在她脸上比划着，“说，其他人去哪了？”

那女子咬着嘴唇恨恨地盯着他一声不响。

“好嘛，看来你的嘴还挺严实的。”凯米尔用匕首轻拍着她的脸，“听着，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是敢再跟我装，我就问一次在你这漂亮脸蛋上划一刀，咱们就看看你到底能扛几下！”

那女子一听就慌了，“不……不要……别……我说，我说……”

“那好，其他人到底去哪儿了？”

“他们去……去抢一个农……农场了……”

“有几个人？”

“七……七八个……”

“去多久了？”

“傍……傍晚去的，大……大概快……快回来了……”

“这才乖嘛！”

凯米尔重新塞上了她的嘴，看到墙上还挂着一副颈铐，便拉过来铐在了她的脖子上，回头说，“你们都听到了，赶紧吃饱了好准备战斗！”

午夜刚过，一队举着火把的人马出现在前方山脚拐弯处，远远地就能听到他们吵吵嚷嚷的喧哗声，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中间还有个骑马的。

埋伏在路两旁的黑衣人都伸手握住了剑柄，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那队人马，只须领头的那个黑衣人轻轻地一挥手，这十多人就会像十多支利箭一般射出去，但他只是埋伏在一块岩石后边，屏声敛气地密切注视着堡垒内外的一举一动。

“一共八个人。”凯米尔伏在围墙的垛口处看了一会，回身说，“到时候等大门一关，浩雄你就负责解决右边的两个，霍克你负责左边的两个，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吧，等他们一进门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直接用弓箭解决战斗！”

霍克突然说，“等等，马背上好像还有个孩子！”

“啊，看样子还是个女孩。这帮畜牲，连孩子都不放过！”凯米尔仔细看了看，咬着牙说，“浩雄你仍旧在右边，霍克你先把大门打开，等他们进来后立刻放下大门，然后到左边去，我到塔楼里去等着他们。你们一定要等我把孩子带进塔楼再动手，无论如何都不能伤着孩子！”

霍克和洛浩雄点了点头，凯米尔便一纵身跳下围墙进了塔楼，顺手把门给闩上了。

不大一会功夫，那伙强盗便吵吵嚷嚷地进了大门，走在最前边的强盗上前一推门却发现门被闩上了，便骂骂咧咧地把门捶得山响，而走在最后的却险些被落下来的铁栅栏门砸了脑袋，也是骂个不休，院子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堡垒外边，那个黑衣人略一挥手，二十多条人影便飞快地扑到围墙脚下，紧贴着围墙蓄势待发，领头的黑衣人紧靠在大门边朝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一个强盗上前用拳头使劲地敲着门，其他强盗也是诅咒的诅咒骂娘的骂娘吵嚷个不休，把整个堡垒都弄得闹哄哄的像是开了锅。

塔楼里边，凯米尔一任外边把门捶得如同擂鼓，只是贴在门缝上往外观察着，当他看清那个被捆着的女孩就站在敲门那家伙的右侧后方，便拔出匕首紧贴在手腕上，这才懒洋洋地回答道，“来了来了，这大半夜的还让人睡觉不……”

敲门的家伙正想骂人呢，只见门开处人影一闪脖子上一凉便奔了幽冥地府，凯米尔左手闪电般地将女孩抱到怀里右手顺势一拉，那个扯着绳头的倒霉家伙咽喉上瞬间被开了道口子的同时还挨了一脚，被踢得远远地飞了出去。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凯米尔早已抱着孩子一个翻滚进了塔楼同时关上了门，紧接着，一阵箭矢铁弹便朝着院子里的人招呼过去，片刻之后院子里除了那匹马的呼哧声便是一片死寂，地上还横七竖八地扔着好几支仍在燃烧的火把。

围墙大门外的黑衣人往后摆了摆手，一行人便又迅速退回到了远处，“怎么了？”

“那几个端了这堡垒的人似乎有点来头，我得马上向盟主报告。”领头的黑衣人扫了众人一眼，低声地说，“你们就在这附近守着，只要孩子没有危险就绝对不许暴露目标，更不许动手，明白吗？”

众人都点了点头，“明白！”

“如果到黎明还没有什么意外，你们就可以撤离了，千万不要让他们觉察。”黑衣人说完，身形一动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堡垒里，霍克和洛浩雄从围墙上跳下来进了塔楼一看，凯米尔正抱着那个被吓昏了的女孩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小朋友，醒醒，醒醒！”

霍克和洛浩雄也在旁边蹲了下来，一起帮忙叫着。许久，那女孩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看到他们就惊恐地叫了起来，“别……别杀我，我……我什么都……都愿意做……”

听着她稚嫩的声音，凯米尔和霍克的眼圈都红了――他们都明白，从孩子嘴里说出的这话意味着什么。

霍克连忙安慰她道，“别怕，你没事了，那些坏蛋全都死了！”

“真的吗？你们是谁？”

“我们是过路的，等天一亮就送你回家好吗？”

女孩点了点头。

“霍克，看来你挺有孩子缘的，她就交给你来照顾吧。”凯米尔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外边还有没有会喘气的！”

凯米尔走到院子里，深深地呼了口气，走到那匹马的旁边摸了摸马的脖子，又摸了摸马背上的几个口袋，知道连马带东西都是这帮强盗刚从农场里抢来的。

他把马牵到马厩里，却发现旁边居然还有个家伙捂着肚子惊恐地看着他，他像头发怒的猎豹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说！你们有没有碰过那女孩？”

“没……没……”那强盗惊恐地看着他，“她是……在……在路上抓……抓到的，头……头儿说等……等回来再……再……”

凯米尔把他往地上一摔，毫不犹豫地一刀插进了他的胸膛！

好半晌，他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还没问孩子的父母是不是还活着。他把刀拔了出来在尸体上擦去血迹插回鞘中，打开院门来到隐蔽处把三匹马也都牵到了马厩里，拿过一大堆干草撒到它们面前的食槽里，又给水槽里加满了水，这才往塔楼走去。

霍克一见他进来便问道，“你到哪去了，院子里都不见人。”

“咱们的马得牵回来啊，孩子呢？”

“我让洛浩雄带她去睡觉了，看来她跟浩雄倒挺说得来的。”

“毕竟都是孩子嘛，她还能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说她们家在离这里几十里地的洗马河城外边的农场，这伙强盗昨晚闯进了农场，烧了他们家的房子，还杀了一个人。”

“但愿她父母没事。”凯米尔关切地看着他，“赶紧去眯一会吧，天一亮我们又得赶路了。”

“那你呢？”

“我还有点小事，忙完了就睡。”

“那好，我也真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一会。”

凯米尔看着他上了楼，转身又来到了院子里，四下里看了一下，把晾在架子上的所有兽皮都收了起来，然后一头钻进了铁匠铺里。

第二天傍晌时分，塔楼堡垒门口出现了一队马帮，走在马队中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身轻装外套熊皮短褂，脚蹬狼皮长靴，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显得低调而不失身份，一手拉着马缰一手还搂着个孩子；走在前边的则是一个身着紧身衣靠的年轻人，脸颊上一条刀疤显得十分抢眼，马背上还驮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显然是个保镖，后边跟随的则是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小跟班。

这一带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帮收山货的商队。当然，明眼人也都知道，这年头敢在这一带行走的商队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脚色，一般的小股强盗劫匪也轻易不会那么眼中没水。

一大早霍克他们就让凯米尔给叫了起来，擦过脸吃过早餐，凯米尔便忙活开了。他首先对霍克的脸进行了彻底的改造，然后让他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服饰，为了保险起见，又在外边给他套上了一件内衬钢丝网的熊皮短褂，只有靴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在他原来穿的靴子外边贴上了一层薄薄的狼皮，便成了一双狼皮长靴。

霍克一边任由着他摆布一边不解地问，“你这又是要闹的哪一出戏？”

凯米尔又前后左右把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这还用问？难道你想就那么脸上挂着张‘我是众神之子’的字条满天下跑，然后所有的人心里都在算计着怎么拿你去换50万金币？”

“你是从哪弄的这些东西？”

“你说呢？”凯米尔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贴着小胡子和刀疤反问道，霍克这才明白睡觉前他说的还有点事就是去弄这些了，他是一夜都没合过眼。

凯米尔接着说，“当然，光这样还不行，你还得学会几句商人常用的应酬话，千万别一开口就露了马脚，其他的自然就该由我这当保镖的出面代劳了。”

随后，凯米尔放了关在地牢里的那些女人，给了她们每人一点钱，吩咐她们稍后再走，又把被抓住的那女子放了下来，取出她嘴里塞着的抹布，先喂她喝了一碗肉汤，然后捏着她的鼻子给她灌了两瓶药水，重新塞上她的嘴往袋子里一装扔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洛浩雄好奇地问，“你给她喂了什么？”

“一瓶是体力药，不能让她死在半路上，一瓶是嗜睡药，免得她在路上给我们惹麻烦。”凯米尔走到那小女孩跟前蹲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现在我们就带你回家，好吗？”

小女孩看着他脸上的刀疤似乎还有点害怕，点了点头便缩到了洛浩雄的身后。

“别害怕，你跟这位叔叔坐在一起。”凯米尔笑着一把将她抱起放到了霍克的马上，自己也跃上了马背一甩缰绳，“咱们回家啰，走吧！”

走出堡垒大门，凯米尔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大门的上方还刻着“晨光塔楼”几个大字，又看了看塔楼顶上那面还在迎风飘着的强盗旗帜，便取出弓箭一箭把它射了下来，这才一夹马肚子追上了马队。

霍克看他追上来便和他并排走着，笑着说，“突然穿上这身行头，我都觉得自己怪怪的。”

“习惯了就好，总比让人远远看到就说，‘嗨，50万金币来了，大伙快上’好吧？”

“那几匹马不能带上吗？”

“那些马身上都打有暗记，我们带上就暴露身份了。”

“真可惜，多好的马。”

“没办法，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舍才能有得。”

“哎，凯米尔，”洛浩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怎么突然就长出翅膀来了？”

“那是女妖族特有的一种魔法天赋，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她们的翅膀收放自如。”

“啊，还有这种魔法啊？要是我们能学到那就太棒了！”

“不可能！”凯米尔摇了摇头说，“她们的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而且只有女性才会有，就算是她们生的男孩都没有这天赋。”

洛浩雄失望地，“啊，怎么还有这种事啊？”

“所以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霍克朝那口袋努了努嘴，“你真打算把她送回王宫？”

“送回王宫她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那等于是我们害了她。”凯米尔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一个下等侍女要想逃出王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却宁肯以命相搏走上这条不归路，肯定有什么难言的隐情，我们帮不了她，但至少也别再去害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到前面找个合适的地方让她自谋出路吧，我们不能带着她，留在那堡垒里也不安全。”

霍克笑道，“你果然心肠软，难怪哈文会说你是琴心剑胆。”

“这不是心肠软不软的问题，王宫里少了个侍女根本算不上是个事，可对我们来说那就是一条人命，你说孰轻孰重？”凯米尔一拉缰绳加快了步伐，“从地图上看，这里出去不远就是官道，再过去就是洗马河城，咱们既然已经暴露了，干脆就走官道抢时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