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吕家书房。
吕四郎正在案几上一笔一画认真的临摹书法。
“少爷,少爷不好了。”丫鬟妙脆急急忙忙奔过来道。
“慢点说,怎么了。”吕四郎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妙脆。
“少奶奶又不吃东西了。”她底下了头。
如果妙脆能应付,恐怕她也不会赶到书房。
“我去看看。”吕四郎心想这丫头一定吃了苦头。
吕四郎起身。
他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赶往少奶奶院子里。
前脚刚踏进门槛,就听见屋子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少奶奶,别砸了。”屋子的丫鬟芷香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六小姐……”吕四郎对着做卧在床上的廖家小姐说道。
其实弄到今天这个样子,吕四郎心里最不好受。
天下名医看了多少,就是不见好转。
她下不了床,也说不了话。好了一点是她能坐起身子来了。上半身可以动一动。之前是一直躺着的。
吃饭全靠丫鬟们喂食,只要换个正常人。这么躺几年,多半也得疯掉。
床上的人披头散发没有搭理吕四郎。
这么多年都是吕四郎来陪她说话。她已经习惯了。虽然二人没有夫妻之实,但四郎对她比对任何人都要细心。
“你们下去吧。再准备一份饭菜来。”吕四郎示意丫鬟们下去。
“你呀你,在我们吕家这些年,我吕四郎可没有亏欠你。”他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瓷器碎片。
一个又一个仔细捡在一起。
床上的人半躺着望着吕四郎。
“你心里不甘心,我都知道。”
他有一点懂她,她一直觉得自己没用。拖累了他。
“你就踏踏实实在我们吕家做少奶奶,我不会纳妾。我一定等你把病治好。”吕四郎为了让她安下心来。
廖小六蹬大一双眼睛。眼尾的痣也跟着动弹。
仿佛在说“你敢,我可不饶你。”
“我当然不敢,因为我已经把你廖小六娶进门了,不是吗?你永远是我的接发妻子。”
吕四郎在盆里洗了手,拿帕子擦干。
这才缓缓靠近床边,慢慢坐下来。
他很怕激怒廖家小姐。他知道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他要先拿出来一些诚心。
这时候丫鬟们把饭菜,重新端进屋子里来。
“让我来。”
吕四郎小心翼翼的端起一碗热粥,拿调羹盛起一勺,吹凉一些,来喂这廖家小姐。
“张嘴。”他命令到。
廖小六看得出他的真心,即使现在这样子,吕四郎也没有放弃她。
她心里开出了花,嘴巴微微张开。乖乖的听话吃着他递过来的饭菜。
两个丫鬟也满心欢喜。她们知道这二人都不容易。
吕四郎伺候完廖小六进食已经下午了。
他筋疲力尽,让姑娘们打了热水澡,他要泡澡。
对于主子的要求丫鬟们也不敢多言。只得听命行事。
他在廖小六面前的忍让,并不是装。即使是装也还是有一半真情在。
此时他需要发泄。他也想有人理解自己,不要天天这么胡闹和为难自己。
面对父母的纳妾压力,他于心不忍。他觉得对廖小六不公平。
可这一切廖小六未必感恩,她从小生活在蜜罐里。
他们在一起,只有吕四郎宠爱自己的份。
所以吕四郎真的觉得累。谁让自己是男人呢!
还是多承担一些吧,以后。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他把自己淹没在这热水里,无比舒服。
也只有此刻他才能感受到被包围和被宠爱着。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让丫鬟端些小食来充饥。
不一会他爱吃的鸭舌鸭掌都端上了桌。
他吃了起来,觉得香。
这时候他想起来食肆里碰到的阑珊。
那个给他磕头磕烂了额头的女子。
那个现在住在云梦楼的她。
她过的怎么样?
他一边自问着一边喝起酒来。
没喝几两酒,吕四郎倒醉了。
丫鬟们见状,一个负责收拾桌子,一个附着吕四郎回床上休息。
“阑珊,你别走。”
吕四郎抓着丫鬟的手叫起来。
丫鬟被吓了一跳。
这时候吕四郎也惊醒了。他放开手。
丫鬟后退一步,站在床边。
“少爷,你做噩梦了。”
“我说什么了没有。”
“阑珊,你嘴里叫着阑珊。她是哪家的姑娘吗?”
这丫鬟倒是好奇的很。
阑珊……我怎么会梦见那丫头。如果不是食肆里碰上,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起吧。
人和人的缘分就这么奇妙。
他和廖小六也是一种缘分。可是总感觉少了什么。
宿命把他们栓在一起。此时他无比羡慕阑珊,那个女子比他们自由。
虽然那个地方被很多人瞧不上……
他不在乎,他越来越有兴趣,决定有空去会一会阑珊。
夜幕低垂,各家店铺高挂着气派的灯笼。
云梦楼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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