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 第20章 比武场2

他反应速度极快，躲过了银针以后又用自己的剑迎上影兕的攻势。

“太慢了小妹，我等不及了。”他只开口说了这一句话。

什么？

影兕瞳孔放大，想要收回软剑时，他已经收了自己的剑在身后，他毫无抵抗，她的软剑直直插入了他的胸膛，他顿时吐了一口血，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她的手上她的身上。

她瞬间松开了软剑，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溅满了血，血液顺着手缝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他撑不住，跪倒在地上，腹部止不住地流血。

场上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在他们打斗之时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也没有了，整个天地似乎只有她和他。

那人朝她笑了笑，还是以前的模样。

他只是无声地说，“小妹，要好好活下去。”他眼中充满了希望，似乎看到了她的以后。

“大哥！”她声嘶力竭。这五年来都没有叫出口的大哥，在这一刻脱口而出。

他点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再也没有了力气，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哥听到了……”

站在场边的太监冷眼看着这一切，用尖锐的语调喊着，“下一场比试准备开始……”

又有两个太监上台去拖走他的尸体，清扫血迹。只是血迹洗了又洗，还是留下了擦不去的红色，那也许就是他们死去的人存在这世间过最后的象征吧……

坐在场外的影主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只朝影兕投过去一个目光，似乎一切都已洞悉。

至少经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整日找不到方向，那个小子死得其所还算识趣。

影兕被拽下台。

“开始。”又是这个冷酷的语调，似乎所有事情都引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影兕到下场手都是颤抖的，目光涣散。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亲手杀了对自己最好的人。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埋在哪里。

她无数次去找那个人的坟地，可每次都无功而返。影主想要每个人都割舍对以往的感情，包括愧疚，想把每个人都培养成毫无感情的人，他不会把这些事情示人，让他们有愧疚过去的机会。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在比武结束的那天晚上，他找到了躲在角落的影兕。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一有事就躲在角落。

“杀人就让你这般痛苦？”

影兕没有开口，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她不想见到这个人。

“废物，这点事情就经受不住了？那个人能死在你手上更是废物。”

“是，我是废物，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影兕抬起头恶狠狠地与他对视。她以往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又能轻易将自己洞悉。而今晚当她听到他诋毁那个人，自己似乎就有了敢于跟他对视的勇气。

“杀了你，他不就死得更冤了吗？他那么拼命让你活着，你就这么喜欢辜负他的心意？”

“活下去，做我的影卫，他毕生最想成为的可是做我的影卫啊，不想帮他完成心愿？”

……

这些话一直停留在她心里，她拼尽全力练功，把自己的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提升自己制毒的技艺，让她自己有更好的资格成为影卫，完成那个人的心愿。

最开始她会在梦里梦见那个人，他质问她为什么杀他，她在梦里哭哑了想给他解释，而他再也不会用那个温暖的笑容看着她，也不会逗她玩了以后从身后掏出来一个糖葫芦哄她吃。

而他身后也会出现很多人影，那些都是她杀过的人，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来拽她，想把她拖入深渊，她每次都在恐惧中惊醒。

后来她越来越麻木，杀的人越来越多，多到记不得那些人的脸，那些人也不会朝她索命，而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她梦里，连指责也不会再有了……

她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战栗，这些事情早已经在她心里变得稀松平常。

但当真正向别人说起时，他们眼中的震惊依然让她内心徘徊了，会开始想自己这么些年到底过的什么，做的什么……

伤人性命总归是不好的。这句话反复在她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像她这种人，死后应该一定会去十八层地狱，去受酷刑吧。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早就不会在乎了。

在没有成为影卫之前，她是靠着完成那个人的心愿活着，成为影卫以后，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一了百了总归是好的，可她也还没有找到必须要去死的原因。就像一个自杀的人，他到死前才会想明白自己的归路在哪。

而她连前路都看不清，没有人告诉她自己应该怎么过下去，她浑浑噩噩过了好多年，久到自己都忘记了怎么才算真正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