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 第10章 沅芷

且说姜皓元这边。

姜皓元去找成王爷的时候，成王爷的妾氏沅芷正在伺候他喝茶。

沅芷年轻时是江南有名的美女，到她适龄的时候许多府上都派去了媒婆去说媒，就算现在过去了十余年，依然风韵犹存，身姿绰约，倒是没有看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今日她略施粉黛，斜插了一支玉簪便没有做别的打扮。

沅芷看到了姜皓元，朝他行了礼，“见过世子。”

“无事无事，沅姨不用客气。”姜皓元虚扶了一下。

“礼还是不能废的。”沅芷笑了笑，很温柔。

沅芷出身江南商户，因为机缘巧合结识了成王爷姜玮，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宁愿做他的小妾也不愿意放手。可成王爷一直深爱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宁氏，能给沅芷的只有一个小妾的身份，别的再也没有了。

“沅芷，你不会后悔吗？”那时还是将领的成王爷身穿盔甲，一脸正式地问她。

他还记得对面女子那独属于江南的温软，她微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了最坚定的一句话：

“能陪在王爷身边，沅芷自然是不会后悔的。”

沅芷进了成王府，一直清楚自己妾室的身份，没有半分逾矩，对主母宁氏敬爱有加，对世子也是无比尊敬，挑不出半点错。

后来宁氏患病逝世，在临终前宁氏拉着她的手，把成王爷和世子都交付给她。

“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真心爱他，继续爱他好不好？陪着他，我是没有缘分了……皓元太小啦，还没记清楚我的脸，还没唤我几声母亲，就再也看不到了，你也代我陪陪他吧。真的，我很感谢你……”宁氏的眼眶含着泪水，却仍然坚定地看着她，手使不出一点劲，却依然想紧紧地拉着她。

“王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妃……”沅芷几乎是哭着喊她的。

“你答应我罢……咳咳……”血咳在了枕头上。站在门外的成王爷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只听到宁氏的咳嗽声便想冲进去，而门口宁氏的陪嫁丫鬟死死阻拦他，不让他进去。

王妃说过，不能让王爷看到她不好看的模样。而这边沅芷连忙拿布来擦，宁氏按住了她的手，“答应我……咳咳……答应我”

沅芷哽咽着说，“王妃，妾身答应，王妃……妾身答应你了……”她紧紧回握住了宁氏。

宁氏朝她笑了笑，点点头，眼角有一行清泪流出。

沅芷答应了，她……也就放心了。

“你叫阿玮进来罢，我想跟他说说话。”

“好好，妾身马上去。”沅芷急忙去唤成王爷。

宁氏悄悄把染血的枕巾压在自己身下，用了大力气去整理自己的面容，捋好自己的发丝，想要在最后给阿玮最好看的一面。

弄完了以后宁氏看向了门外，那人焦急跑来的身影落入她的眼中，直到他靠近的时候都舍不得移开眼。

多想再多看几眼啊……

姜皓元扑到了她的怀中，一个劲儿地朝自己的母亲撒娇，可他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了。

“皓元也要好好听父王的话，好好陪着你的父王啊，知不知道呀？阿玮也要好好的，好好照顾皓元啊……”宁氏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也朝着成王爷笑了笑。成王爷的眼睛很苦涩，似乎也有眼泪在打转，“阿宁……”

“皓元乖乖的，会一直陪着父王母妃。”他蹭着母妃的手，贪恋着属于母亲的温柔。

成王爷含着泪朝她点点头，眼中尽是眷恋与不舍，他握住她的手，想要留住这最后的美好。

她终于可以放下了，“皓元乖就好……乖……就好……”没有力气，她的手无力地滑下来，再也没有抬起。

“阿宁！”成王爷再也绷不住了，扑在了她的身边失声痛哭。

姜皓元不知道这就是永远的离别，也不明白自己的父王为什么哭得像个孩子，直到看到自己的母妃被装进了一个大盒子里，藏在了地底下。

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意识到，这就是失去了……

沅芷陪着成王爷渡过那段艰难的岁月，尽心照顾着姜皓元。即使如此也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一直恪守本分。

姜皓元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是真心的好，他愿意称她为沅姨，在他心里，沅姨早就算他的亲人了。

“臭小子，还知道来找本王啊？醉酒醒了都不知道来看看，倒是先跑出去闲逛了，真是有够气人的。”成王爷故作生气，把茶杯往前一推。

“哎这哪能啊？我这不就回来看你了吗，嘿嘿。”他闪到成王爷的身后开始为他按肩。

“这力道怎么样？”

“哼……尚可。”成王爷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高兴的。自己的孩子快乐就好，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自己也不会拘着他，自己答应了阿宁的……

沅芷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父子俩，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