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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炳文在街边随手买了些贺礼,便随着朱元璋走向李府。
原本,二人不在李德志的邀请名单之列。
耿炳文便命隐藏在市井里的暗卫,用了些小手段,弄了张请帖过来。
至于请帖原来的主人,正在街边某个角落,紧张兮兮的揣着几百两意外之财,等着出城的马车...
朱元璋对此,并未过问。
进了李府后。
看着来往宾客都带着笑容,一君一主心情也是大好,随意找了个角落,便和同桌宾客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朱元璋到底是农户出身,混插打浑是本能。
闲聊间,丝毫没人意识到身边这位气质不凡的老人竟然是洪武大帝,几乎是白手起家,掀翻大元的国君。
倒是耿炳文,默默为几个同桌捏了把汗。
生怕这几个人说出什么对大明,对陛下大不敬的话,一个不小心,让好端端的喜宴成了丧宴....
“可惜了这李家闺女,咱跟媒婆说了好几遍,也没能跟李家结成亲家,唉...”
“都是入赘来的,有什么可惜的。”
“你懂个屁,入赘李家和别人家能一样嘛!?这可是明都首富啊!攀上这枝儿,十辈子都不愁吃喝呐!”
“别光想美事了,你看这朱公子入赘到李家,和媳妇生了娃,娃儿以后都得跟着老李家姓,换成是你是新郎的爹,能愿意?”
“倒也是...”
“......”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娃儿的身体健康,跟谁姓又能咋样。”
朱元璋听到众人谈话,感慨一句。
一时想起早薨的太子,因风寒早逝。
自己为他铺平了一切道路,良臣武将,北伐大元的物资军队...
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太子身后,只有一个胆小怕事的孙子,难堪大用。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大儿子是个平庸无能之辈,这样,也能平平安安的陪在自己身边。
他顶多再多操劳十年二十年,帮着太子平定天下。
朱元璋说话时,语气有些颓然。
同桌的宾客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隐隐感觉到,这场婚宴,怕是让这位老兄弟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默契的缄口。
“吉时已到~”
宾客谈话间。
随着某个落忙的亲戚,一声大喊。
所有宾客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厅前,新郎新娘在一众簇拥下,缓缓出现。
“这就是李家的女婿,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不亏是读书人,一身书卷气,不像咱们这些做买卖的,晒得黝黑...”
“唉,我想起件事,听说新郎,在成亲之前都没见过新娘子的面,是不是真的?”
“嘘,小点声!这茬儿你也敢提!”
………………
“老爷,身子要紧啊,切莫贪杯啊。”
“夫人临行前一再嘱咐...若是您出了什么事,微...咱做下人的,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朱元璋想起伤心事,饮罢一杯,又添了一杯。
耿炳文神色焦急,在一旁苦劝无果,直接搬出了马皇后。
陛下毕竟是五张开外的人,又在沙场上留下一身老毛病,他也真怕出事。
朱元璋短叹一身,听到“夫人”二字,听话的放下酒盅。
耿炳文也是长吁一口气,终于是放心了。
普天之下,能说得动这位主儿的,除了早薨的太子,也只有当今皇后了。
“我说老爷,咱这喜宴也来了,喜酒也喝了...”
“都快晌午了,要不咱还是...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耿炳文正待劝朱元璋回宫,说话的功夫,忽然发现他神情呆滞,视线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正是新郎新娘的位置!
耿炳文愣了一下,下意识也看了过去。
“殿...殿下?”
待看到新郎的脸后,耿炳文整个人都傻了!
这新郎...分明是...太子殿下啊!
耿炳文惊呼出声。
好在人声嘈杂,周围人注意力都在新郎新娘身上,才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不,不对!”
“他绝对不是太子殿下!”
短暂震惊后,耿炳文瞬间冷静下来。
这个新郎官,虽然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和已逝的太子殿下极像。
甚至可以说,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和殿下相比,这个新郎官年轻许多,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绝不会是他!
世界何其之大,有两个模样酷似的人,也不稀奇。
“老爷...那不是,太子殿下。”
念及于此,耿炳文关切的看向朱元璋,低声劝慰,声音苦涩。
此时的朱元璋,也极度震惊中缓过劲。
到底是洪武大帝,虽然思子之心强烈,但终究还是理性占了上风。
知晓这人不可能是太子。
“是啊...”
“他怎么可能是标儿...”
朱元璋自嘲的笑了笑,老手不经意间抹了抹眼角。
耿炳文也未更多言语,只能陪着叹气。
于朱元璋来说,朱标是的大儿子,用尽半生心血栽培。
于耿炳文来说,太子殿下是整个淮西勋贵的希望,朝堂上下,无一不服。
朱标之死,乃是君臣之间偌大的心病。
眼下,一个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忽然出现。
君臣又如何不动容?
只可惜,现实太过骨感。
朱元璋也只能白白叹息。
“老爷,莫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得晚,夫人该惦记了,”
耿炳文见陛下一副神离的模样,出言劝慰。
与其在这看着和太子一模一样的新郎官,无限思忆,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眼瞅着在媒婆的指引下,新郎官动作笨拙的跨火盆,敬茶,敬酒...
朱元璋一时感慨万千。
想起太子新婚时,也和这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等等!”
朱元璋刚要起身离开。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身形一滞。
“炳文,我记得,标儿曾有一子,染疾而亡,葬于皇陵之外...”
“这孩子,会不会是,朕的孙子!?”
朱元璋回想起这件事,仿佛在绝望中,看出一缕曙光,眼中一亮!
耿炳文唯有苦笑。
这...如何可能啊!?
“查!”
“传令下去,让锦衣卫立马查清这个本家年轻人的底细,一天之内,我要他全部信息!”
朱元璋声音低沉。
耿炳文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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