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光年 第十五章：山上清风，山下明月

陈樾不知自己飞行了多久，有两三日光景，他粗略算过。因为有两头小蛟跟随，他飞行的速度有些慢，有时又不得寻找一些山野小溪，捕获一些鱼虾之类，来填饱两头小蛟的肚子。两头小蛟还是太小，不知道自己父母已经死亡，睁着两只迷茫的眼睛，围在陈樾周围，像孩子似的发出笑声。

陈樾想说可怜的孩子，可他说不出口，因为杀了他们父母的就是自己和师姐，而他们父母不知杀了多少生灵，这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恩恩怨怨虽然说不清，但不能力强欺负力弱，能为不能欺负不能为，邪恶不能欺杀善良，这是陈樾此时自己给自己立下的原则。

他希望两头小蛟快快长大，把这些事情道理说给它们知道，如果它们无善恶之分，自己自当立即诛杀，若能明辨是非善恶，自己也愿意成就它们。看着两头小蛟围着自己活蹦乱跳，陈樾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

这天，距离无量神洲还有一日行程，他又来到了那座初始自己降临的山脚下，看着那山坡，坡下的小溪，他想到了媗姬，想到了摩云，那是初次的相见，那时自己只是一个凡人，此时已经入了仙门。他没有感概，只是看着天上三轮明月，月光如水，陈樾此时也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半日飞行，来到无量神洲结界之前，陈樾探出那破界珠，持着珠子破开了结界，带着两头小蛟进入了无量神洲。两头小蛟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既新奇又兴奋。陈樾摸着两头小蛟的头颅，满是老父的慈爱。

又半日，来到了太一道观，山门前，清风徐来，拂动陈樾的道袍，陈樾倒是多了感慨。这里是自己在这方世界的第一个家，第一个落脚的地方，再次回到了这里，真好。

这是一个夜，三个月亮逐渐从天空一角慢慢的升起，陈樾不声不响的回到了自己的云天殿，看着这座有十几间房子的大殿，他觉得有个家真好。他把两头小蛟放在偏殿殿中云床一角，哄着它们入睡，然后想到冯梅芜住的静室，想看看这个弟子最近怎么样了。

陈樾认为自己可没有什么龙阳癖好，只是出行这么长时间，想看看自己的徒弟，毕竟也是一个大点的孩子罢了，像自己的一个亲人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慈父的情怀，但人性可能如此吧，他把这种情怀的产生归结于人性。

月光如水，清风似絮，山上山下，竟是两种心境。

他衣袖拂出，门轻轻被推开，放眼看去，冯梅芜居然没有在蒲团之上修行入定。这孩子这些天惫懒了，是我不在的原因吗？陈樾想着往里行来，只见云床之上躺着一人，不是冯梅芜还是何人，他还未走近云床，就听到冯梅芜好像疼的呻吟出来，他赶紧走上前去，看到自己的徒弟满脸淤青，他不由得恼怒起来，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如此对付自己的徒弟，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冯梅芜打了个滚，好像肋骨那里特别疼的样子，陈樾上前摸了一把，肋骨断了几根，陈樾如水的心境不觉得乱了，他要狂怒了。他分出一缕气机，随着气机在冯梅芜身上游走，那断裂的肋骨嘎嘣一声，被接上了。

冯梅芜疼的醒了过来，看到是陈樾，不自觉地泪流满眼，说了声师傅回来了真好。陈樾摆了摆手，不让他说话，气机再次进入他的气海，还好气海没被打裂，万幸万幸，陈樾不由得放下心来。这些皮外伤无关紧要，只要气海不伤，一切都无恙。

陈樾扶着冯梅芜坐了起来，让他跟随自己的气机，搬运自己气海的气机，冯梅芜照做，不多时，冯梅芜便能下的地来，脸上的淤青好了大半。这一夜，陈樾在冯梅芜房中静坐了一夜，看着自己弟子慢慢的恢复了修行，他放下心来。

残月已如钩，消失在天际，晨曦打破了黑暗，两头小蛟找不到陈樾，在院中叫了起来，陈樾道袍拂出，房门便轻轻而开。两头小蛟闻到陈樾的气息，寻了过来。看到陌生的冯梅芜，两小蛟上去嗅了嗅它，然后走开了，继而又围着陈樾，蹦跳之间都是快乐。

冯梅芜睁开了眼睛，也是好奇的打量两头小蛟，六眼想对，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待一人两兽止住了玩闹，冯梅芜郑重地向陈樾行了师徒之礼，不待他跪下，陈樾袍袖一摆，冯梅芜便坐在了蒲团之上。

“你我年纪差不得五载，既为师徒，又如兄弟。那日我见你身材瘦削，唯唯诺诺，便生了怜悯之心，要扶住你一把，走出这凡人命运的轮回。”

陈樾道出了唯独带他一人出行止殿的初衷。

“弟子明白师傅的良苦用心，弟子入了仙门之后，也日日勤勉修行，不敢有一日懈怠”

冯梅芜正了正身体，对着陈樾一拜。

这一拜陈樾受了，因为这是他真心的一拜，虽然以前他内心有些隔阂，这次受伤，陈樾耗费大半日的功行，助他恢复修行，他是真正认下了这个师傅，而以前大约是为了活命。

“起来，谁人伤了你。你对为师细细道来。”

冯梅芜坐直了身子，说了事情原委。

那日是陈樾初到清江之时，宋青钰便找上门来，说是报那日羞辱之仇，冯梅芜言道自己师傅奉命出去办事了，是观主吩咐的事情，近日这里不便见客，还请宋师兄来日再来。

宋青钰见陈樾不在，冯梅芜称自己为师兄，称陈樾为师傅，便恼了，露出了獠牙，上去对冯梅芜一顿狂揍，边打边说废物师傅只能教出废物徒弟。

说道这里，冯梅芜顿了一顿，看向陈樾，陈樾没有在意，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

“那宋青钰还说，等师傅回来，自己还要上门讨教。可惜蚍蜉撼大树，可笑那宋青钰坐井观天。”

陈樾知道宋青钰还是想要看自己的那份手札，没有动气，只是徒弟白白被他打了，也必得还他一次。手札上面现在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一观，但他这种人也不会信的，与其这样，自己不如早作决断，来个快刀斩乱麻。

打定了主意，他决定明天先去见一见观主，把此行的收获与几件法宝还于观主，再见一见静凡，把蛟珠给他，最后再见一见宋青钰，彻底了了这几桩因果。陈樾怕自己身上因果越来越多，那时候修行到了高处，自己会坠入魔道。

山上一缕清风吹来，扰乱了陈樾的心绪，他又想到了那山下的如水月光，顿时静下心来，自己的心境不能因为这些许微风，乱了心怀，修行之路漫长，不能因为细小波浪，破坏了自己航向大海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