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爱非攻尚贤 第二十一幕：鹰巢医院

大部分时候，鹰巢上空天气晴朗，空气中不掺杂一丝雾霭。阿尔银山山脉绵延不绝，景色一望无际，灰色的远山一层比一层更淡，最终与长天融为一色，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山川与河谷。

早上八点左右，乔治吃完早饭，手机弹窗中出现了一条“鹰巢确诊一例一号病毒感染患者”的快讯，脸上露出一丝嘲笑，心想这是哪个倒霉蛋。

像往常一样吻别完妻子和孩子飞向五棵橡树上班，到达五棵橡树上空，看见其他白头鹰陆陆续续降落在自己的办公枝上，乔治也缓缓的落在树枝上，一天的工作开始了，他心里想。

一只秃鹰落在他面前的树枝上，“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乔治习惯性的问道，那只秃鹰正要说话，突然它鼻子向上抽了一下，眼睛和鼻子拧在一起：“啊嘁。”他冲着乔治打了一个喷嚏，他打完赶忙向乔治道歉，乔治抬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晚上回到家里，乔治感到浑身无力，而且开始咳嗽，他开始有点担心。他拿出温度计，看了一下上面的温度，然后用力甩了两下，再看了一下，夹在自己的腋下，看了一下时间。

五分钟后，他拿出温度计看了一下，的确是发烧了，他皱了一下眉头，想起了上午的那个喷嚏，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第二天一早，乔治来到医院地面大厅，发现大厅里挤满了戴着口罩的发热病患挤挤挨挨地等待检查，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被淹没在数量庞大的患者之中。医护人员层层包裹之下露出紧蹙的眉头，眼神里写满了紧张与不安。乔治被人群挤到了抢救室旁，这里收治的病人状况更糟糕。一位老鹰躺在临时搭建的病床上，戴着薄薄的一层口罩，眼里噙着泪水就这么一直望着过往的鹰，看见乔治过来就看着他。乔治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弄得喘不过气来，看着口罩下的眼神——疲乏、恐惧、无助与哀怨。这里爆满的病患和手足无措的医生，远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终于等到叫他的号，他飞向诊室，看见一个白头鹰戴着眼镜和口罩站在树枝上看着他，他站在医生对面的树枝上。

“哪里不舒服吗？”对面医生开始询问。

乔治讲述了他的症状以及在工作时发生的情况。

医生表情严峻地看了他一眼，快速在单子上填写了一些东西，然后交给他：“去地面大厅做一下核酸检测。”

乔治一脸疑惑：“我是否感染了一号病毒？”

医生带着口罩：“这要看检查结果。”

乔治来到地面大厅，看见左前方有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核酸检测’，但牌子下面排着长队，他皱了皱眉头，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大概一个小时后，乔治终于来到了检查桌子面前，交上检查单；

护士小姐接过单子看了一下，拿着一个棉签对乔治说：“张开嘴；”

乔治张开嘴，护士小姐用棉签在乔治的舌头上刮了一下，说：“好了，30分钟后在这里拿检查结果去你的医生那里。”

30分钟后乔治来到医生处，他将检查单递给医生，医生拿着单子看了一眼，莫无表情地将已经开好的住院单递给乔治说：“去住院吧，你感染了一号病毒，你要先去住院部看看有没有床位，如果没有可能要等几天。”

住院部位于鹰巢最北部下风向的一片独立的树林里，大约有7、8棵橡树，平均每棵树上大约有15到20个病巢穴，好像致密的叶脉上悬挂着沉重的蜂房，每个巢穴里都躺着一只鹰，他们嘴里扣着呼吸机艰难地呼吸，有一只白头鹰不停地往外吐痰，用力把肺里的淤积咳干净，30只左右的鹰护士在几棵树之间飞来飞去，她们不停地在给他们换药、打针、更换呼吸面罩。

病区不时地从树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音调好似逃窜时的狞厉，包含着焦躁、痛苦、迷乱和绝望；还有突然爆发的吵闹和对骂，好像堆满了易燃易爆物，不时迸出火星。

乔治将住院单交给前台的护士，护士看了一眼抬头对他说：“现在没有床位，要等几天。”

乔治问：“要等几天？”

护士冷漠地说：“不一定，要有鹰出院才能住进去，回家自我隔离等通知，这个病毒传染性很强，回家后要找个一个人的空间自己住，否则会传染给家人。”

三天后乔治得到通知可以来住院了。

乔治来到医院得知自己住第四棵橡树的第13号病巢。

‘13，好晦气。’乔治自言自语说。

没有鹰响应他，乔治既来之则安之，哪怕住太平间，他也不挑剔，这个病巢是他等了好久才等到的。

病巢摆在一个三杈的树枝上，很大，应该是上一个住在这里的鹰比较胖把它挤大了。

护士长说：“条件有限，暂时凑合着住吧。”

乔治轻轻点点头，表示不介意。

负责13号病巢的医生飞了过来，落在旁边的树枝上。

“我叫埃利斯，”她说。

埃利斯带着口罩，眉骨突起，米黄色的嘴和鼻子罩在白色的口罩里，目光锐利，头和颈部的羽毛洁白无瑕，脖子以下为暗褐色，看上去十分美丽。

埃利斯对乔治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包括治疗方案、病例及处理都我来做，有什么问题请直接向我反映。”

乔治点了点头，放下了心，气氛松动了一些。

埃利斯一一询问了乔治的症状，拿着听诊器做了初步检查，确定好治疗方案，下完医嘱就转身飞走了。

午饭时间到了，两名秃鹰护工一只爪子抓着一个框子的把手，一棵树一棵树地送食物，框子上蒙着一块白布,好像安睡着一个巨大的病人，这两名护工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鲜红的肉冠，喉部有肉垂，瘦长的颈项下部有一圈白色的柔软羽毛，像套了一个银环一样，头和颈部裸露，没有一点儿的杂毛，飞到乔治这棵树的树枝上说：“饭来了，想吃什么？”

其中一个护工解开盖在框子上的白布，乔治伸头过去一看，框子里有几只田鼠，一些长耳属兔，还有一只蜥蜴。

乔治指着一只田鼠。

“好嘞！”这只鹰护工一边吆喝着一边从框里抓出一只田鼠放在乔治的巢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