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录 第四十四章 平衡

东海龙皇的身影没入了漩涡之中。

顾华年呆呆地望着漩涡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今天的东海龙皇和以前的东海龙皇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前的东海龙皇说一不二，杀伐果断，脾气暴戾无常。而今天的东海龙皇却循循善诱，心平气和，却尽显老态。

顾华年不知道这究竟是喜还是悲。

世间最遗憾之事莫过于英雄迟暮，美人珠黄。

今天的东海龙皇，让顾华年重新认识了这个成名已久的万妖至尊。

“老龙皇不是那个老龙皇了。”穆龙阳不知何时来到了顾华年身后，望着漩涡消失的地方，出声感慨道。

“是啊，他老了。”顾华年点点头，叹息道，“最是人间留不住啊。”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留给世间的遗憾又何止这一种呢。

“诸位，请回吧。”顾华年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对着四周行了一礼，出口说道。

司云上皇和雾天皇虽然被救走，没能杀成，但这场风波已经平息，就没必要再在这里逗留了。

“顾岛主，回见。”

“恭喜顾岛主成就极境。”

几道声音传来，是刚才没有站队在旁围观的武皇至尊们。

顾华年点了点头，看着这几位武皇至尊化作了流光，消失在天边。

顾华年静静呆立了一会，转身落在了扶桑山上。

“我兄弟他……”顾华年站在马伯远面前，低声问道。

刚才顾华年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之后，大夏龙雀就将洪小亭送到了扶桑山上。

天师马伯远，不仅仅擅长推演之术，还擅长医术。

马伯远不住的叹息，道：“他自己选的路，谁也拦不住。”

“我的医术毕竟不算顶尖，再加上那几件兵器都来自仙界……”

马伯远说着摇了摇头。

“我已经让我的小徒弟把师弟送去了圣心谷。生与死这间，就看师弟的造化了。”

顾华年心中悲伤袭来。洪小亭与他在游历中结识，两人志趣相同，脾气又合得来，很快就发展成了情同手足的兄弟。

他洪小亭愿意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他顾华年心中有愧啊。

马伯远的伤势有所好转，他奋力站起了身，拒绝了顾华年的搀扶，背着手站在崖边，问道：“百年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顾华年站在马伯远身后，问道：“请马老天师明示。”

此刻的顾华年没有一丝以前的戏谑和不正经，他满脸严肃，虚心向马伯远请教。

马伯远心中有些赞赏，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十二宫倒下，大路上就有很多黑暗面暴露出来了。”

“当有一个真正的庞大势力作为大陆的仲裁者的时候，大陆才会平衡。”

“十二宫没有倒塌的时候，大路上虽然暗处有很多黑暗面，也是暗流涌动，但从来没有人敢跳到表面上，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了平衡？”顾华年试探回答道。

“没错。阴阳交汇才是真正的平衡，无论是白或是黑，只有平衡才能让他们发展。那些个信奉乱世出英雄的家伙，最终的目的也是建立一个维持平衡的最大的机构。”

“之前的十二宫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十二宫倒塌，大陆上很快就会重新陷入混乱之中。”

“你说，一个混乱的大陆，有什么反抗能力吗？”

顾华年如同醍醐灌顶，突然醒悟了。

“你是说，我需要将大陆上的势力重新整合起来？”顾华年问道。

“他们可以不和你一心，但在伪仙降临之前，他们也不能给你添乱。”

马伯远语重心长的说道。

顾华年看向一旁的穆龙阳，后者也是点了点头。

当初他一手创立十二宫，就是为了能终止大路上各势力混战的灰暗景象。

当年大陆上的混乱程度，普通人根本没有丝毫的存活空间。

唯一能让他们活着的方式，是奴隶。

穆龙阳从小就有一股悲天悯人的正道之气。于是，他疯狂修炼，一路披荆斩棘踏入了大武皇境界，一手推动了当年的武皇大会，以武力震慑了一些不安分的因素，得到了多数武皇至尊的支持，成功创办了十二宫。

其实大部分武皇至尊都厌倦了连年征战，但没有人出面主持秩序，当然也没有人有那个能力。

知道老怪物穆龙阳的出现。为了创办十二宫，他连续打压了当时最猖獗的数十个势力，与不知多少武皇至尊大打出手，才成功创立了大陆上最庞大的势力，玄霜十二宫。

大帝不出的时代，永远是最混乱的时代。

“维持了大陆的平衡之后，你才能去寻找可靠的盟友。”

“但我想，伪仙降临的话，恐怕这些个武皇至尊都会出手反抗，毕竟他们都不傻，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能懂得。”

马伯远仔细地分析道。

“现在大陆上的实力和伪仙差距还是很大。”

马伯远凝重地说道，“伪仙的仙兵何止百万，你想想，百万大宗师或者灵境的仙兵降世，对大陆上得有多大的冲击。”

“而且仙界的武皇至尊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这同样是巨大的威胁。”

“你想怎么抵抗？”

马伯远问道。

顾华年沉默了一会，道：“这百年，大陆上能不能多出几位武皇至尊，或者大武皇。”

“几乎不可能。”马伯远摇了摇头，“这个位面的灵气总共就这么多，你借天机雷劫引大武皇劫降世，已经是投机取巧，在想有人成就大武皇，几乎是难上加难。”

“那，从其他位面引灵气入界呢？或者，从天道下手。”顾华年问道。

“你！”马伯远吹胡子瞪眼，“你太大胆了！贸然破碎位面之间空间壁垒，有可能将两个未免的因果缠绕在一起，这太冒险了！”

“可他可行是吗？”顾华年问道。

“这……”马伯远不知作何回应。

他劝不了顾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