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录 第五十五章 正流

“顾华年，你是爹吗？”陈一弦挠挠头问道。

“爹……”陈一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娘等了你好久好久啊……”陈一柱哭的撕心裂肺。

顾华年心中也充满了悲戚。

是自己负了锦瑟，是自己不配让锦瑟原谅。

“当初娘生下我和哥哥，哥哥的心脏天生少了一半，不得已把他封印了千年。”陈一柱痛哭流涕道，“娘找完我接着找，我终于找到了混沌莲心……哥哥能活下去了……”

“可娘回不来了……”

顾华年心中悲伤无穷大。

“娘让我们不要怪父亲，我不怪您。”陈一柱抬头道，“但我没办法原谅您。”

“我知道您是无敌世间的大能，可你再无敌，也换不回娘。”

“今生能与您相认，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但我希望父亲您不要来插手我们的生活。”

陈一柱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娘说过，山鸟与鱼不同路，您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许是解救苍生，也许是突破天道。但那无所谓，那与我们不会有关系，我们不会拖累您。”

陈一柱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所以，请您走吧，不要再来。”

“您永远是我们的父亲，我们也永远是您的儿子。”

“求您走吧。”

陈一柱重重磕在地板上，泪水和鲜血一起喷涌而出。

他牢记母亲的教诲，他没有理由以一己私利拖累那个天空中的父亲。

顾华年沉默了。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陈锦瑟，哪怕已经不在此世间，仍然要为顾华年着想。

顾华年轻轻点了点头，拍了拍陈一柱颤抖的肩头。

他们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血脉深处的羁绊。

顾华年催动真气，在四周种下了数个真气种子，而后最后深情的看了一眼陈一柱和陈一弦。

能够见到自己的骨肉已经是最大的幸事。顾华年不奢求其他。

顾华年离开了庆曲小城，心中的那股子执念，似乎也迎刃而解。

想当初和伪仙宣战，不也是为了这股子私心吗。

现在似乎真正的升华了。

只为一人，不只为一人。

……

浮空岛

许久未见的石年站在问心阁前，静静地望着问心湖面时不时泛起的涟漪，呆呆地出神。

“修炼百年不到的大宗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戏谑的声音在石年耳畔响起。石年眼皮半抬瞥了一眼笑嘻嘻的顾华年，说道：“当年和你做的交易，可还没完呢。”

“还没完？黑山龙都不知道投了几次胎了吧？”顾华年吹胡子瞪眼道。

“我还没跟你说石心的秘密呢。”石年淡淡地道，“拖了一百年，你一直不肯见我，是为了什么？”

“害，你都是浮空岛的人了，秘不秘密的有什么关系。”顾华年打着哈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石年盯着顾华年道，“你早就知道我的眼睛不同于异瞳，你早就知道我就是石……”

“好了好了。”顾华年打断道，“等把伪仙干掉再说行不行？”

石年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拨弄脚边的小石子。

“石年啊，外面都传你是我的私生子，可你一次爹也没叫过呢，叫声爹听听。”顾华年笑道。

“滚。”石年头都不抬一下。

顾华年讨了个没趣，但还是放声大笑道：“等我把伪仙都打跑了，到时候带你去游扶桑，闯落魔。”

声音越飘越远，顾华年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石年呆呆地拨弄着石头，一不留神拨到了水里，溅起的水花喷了石年一脸。

“到时候我一定要采几朵扶桑花种到问心湖。”石年笑着喃喃道。

……

扶桑山

马伯远的小木屋内，赵观棋手中捧着一本杂事秘闻录，一边看一边端详着棋盘。

另一边，马伯远一只手撑起身子，侧躺在床上，手里的大烟枪正扑扑地冒着白烟。

“顾华年见了他两个儿子一面这事你知道了不？”马伯远瞥了一眼认真的赵观棋，问道。

赵观棋并没有说话。

“也对，我这是无聊到头了，忘了你小子是个哑巴。”马伯远右手扣了扣脚底，将抠出的灰球弹了出去，起身爬到棋桌前。

“这件事你要不要写，写不写？”马伯远一脸期待地看着赵观棋，道。

赵观棋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马伯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唉，顾华年这小子为了这个位面下了血本，称他为位面之子都是轻的。”马伯远说道，“说实话，一百年的时间，他帮了起码三四十个困在武王的人突破了桎梏，这种功德不给单列一传？”

赵观棋用书狠狠砸了马伯远拨弄棋子的手，把棋子重新摆弄好位置，看着马伯远落下了一黑子。

马伯远心领神会，取出白子，在手中摩挲着：“像我们这种人，可以说超然物外，也可以说超脱世间，可我是真的被顾华年这小子挑到了软肋。”

“像这种天才，不单列一传，那是你执笔人的损失。”

赵观棋没有理会马伯远的絮絮叨叨，专心下棋。

“你说我跟你在这博弈了这么久，胜负未分是抬举我自己，每次将输之时你就留个破绽，对棋盘的掌控我比不过你。”

“但看人，你真未必比得过我。”

马伯远落下一子，一向下快棋的赵观棋竟然罕见的犹豫了。

马伯远看出了端倪，起身笑道：“不下了不下了，天要变咯。”

赵观棋还是没有落下那一子，但面前的棋盘竟然开始微微震动。

就在这一天，全大陆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幕。

那倒挂的天河，正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