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录 第五十四章 最后的决断

“落阳神镜本就是天外来物，他所记载的记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伪仙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一块拥有无限生机的大陆的。”叶鼎抚摸着胸口解答道。

“简单点说，我们没有退路了。”顾华年接话道。

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坚毅，冷冷地道：“我现在就想问你们一句话，是束手就擒，还是放手一搏？”

“战书我已经下了，伪仙也绝对不会为了某些人大开仙门引人飞升。”

“如果仙界足够稳定，他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寻找掠夺气运？”

顾华年的话掷地有声，众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那个脚踩莲座的模糊身影举手投足间毁灭一颗星球的表现足够唬人，但顾华年的话同样如同当头一棒，给他们警醒。

没有退路，没有选择，自从顾华年把战书扔在伪仙们脸上那一刻起，就没有了其他的可能。

但他们能怨恨顾华年意气用事，不顾后果吗？

不能。

落阳神镜所回溯的时光幻境，已经很明显地揭露了伪仙们的冷血。

他们对于仙界以外任何一个位面的生灵都不抱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其他位面的生灵在他们眼里只是供他们吸收生机与气运的工具罢了。

说工具也许都是抬高了其他位面生灵在伪仙心中的地位。

曾几何时，无数修士对仙界充满着的都是向往和憧憬。

在伪仙暴露真正面目之前，仙界永远是所有修士中最大的依托之一。

修士心中的乌托邦。

可现在有人说仙界是炼狱，仙界的仙人都是魔鬼，并且拿出了证据狠狠地击碎了你一直以来的心灵寄托和幻想。

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概他的心中充满着的可能都是无尽的彷徨和忧伤。

也许，这片大陆上的生灵还要感谢顾华年，能够提前让他们看到伪仙们的真面目，不至于等到伪仙降临那一刻才幡然悔悟，从梦中惊醒。

那时候他死去之前留在世上的就只剩下了恐惧和悔恨。

“所以重新扶植十二宫……就是为了把所有人联合起来吗？”灵犀皇何等老道，他一语中的，说出了顾华年心中的想法。

顾华年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只有不到百年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想再重新扶起一个新的势力实在太困难了。”

“可十二宫不一样，他在大陆生灵心中仍然是那个凌驾于所有势力之上的庞然大物，他们能想到的心灵寄托者就是十二宫。”

众人若有所思，只有逍遥皇帝低着头忿忿地嘟囔道：“绕来绕去还是十二宫……”

穆龙阳听了顾华年的话后，双眼中闪起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他穷极一生的理想，就是为了构建一个绝对的体系，能够成为所有人最能够依赖的那个心中的圣地。

很难不赞同顾华年所说的这些话。

“顾岛主说的没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说到这里，还得感谢穆老宫主，有远见卓识。”苏白鹿笑道，“开眼看世界，在当年那个混沌时代，只有穆老宫主一个人是真正的清明。”

是啊，在那个混沌的时代，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并付诸行动，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啊。

顾华年太过于锋芒毕露，以至于人们逐渐都忘记了常常跟在他身旁的这个仙风道骨的干瘦老头，曾经也震慑了诸天万界一个时代。

“我只需要你们跟我表个态。”顾华年背着手站在窗边说道，“中立，或者支持我。”

“没有反对？”逍遥皇帝一时没有转的过脑子来，挠着头问道。

“你想反对我？”顾华年冷冷地说道，转过头看着逍遥皇帝，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狠狠刺在逍遥皇帝的身上。

逍遥皇帝瞬间感觉如坠冰窟，巨大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不反对。”逍遥皇帝面色煞白，断断续续地说道。

顾华年闻言重新看向窗外，逍遥皇帝顿时如释重负，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新鲜的空气。

众位武皇至尊都默不作声，似乎顾华年的威慑非常有效。

“我大夏支持。”夏皇率先开口道。

“落阳神教支持。”叶鼎微笑着摆了摆手，“哦，对了，还有东海龙族，支持。”

此话一出，又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万妖之王东海龙皇的表态，不可谓不重。

池玄本来风轻云淡，但当他听到东海龙族四个字后，身体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池玄的异样顾华年看在眼里。他叹了一口气，想起了马伯远说的话。

池玄终究还是属于东海。

“我支持。”苏白鹿也微笑着说道。

三位大武皇都表态了，其他人已经没有什么好选的了。

支持，一定是支持！

顾华年并没有转身让其他人看到他的表情。他依然背对众人，面向窗边，只不过说话的语气中染上了一丝暴戾：“至于没来的那些家伙们，我会一个一个上门找他们谈谈。”

“天上的家伙，休想插手这世间。”

……

扶桑山

今天的扶桑山格外安静。山顶上马伯远的那座小木屋外，马伯远的小徒弟正在吃力的打水。

木屋内，马伯远席床而坐，正焦灼地与人对弈。在他的对面，一个头戴发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风轻云淡地摇着蒲扇。

“你怎么下这啊。”马伯远叫道。

“你说，顾家那小子到底是不是那个人？”马伯远神秘地道。

中年男子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

他下棋仿佛有一种魔力，让马伯远心领神会。

“我懂，你们这些个执笔人，掌握着天机，不可说。”马伯远笑道，“我们这些个天师，平时也就是算算天算算地，跟你们比算不得什么。”

“赵观棋啊，要是顾家小子做不到，那你这个执笔人还有的写？”马伯远旁敲侧击道。

赵观棋又落下一子。

“我懂了。”马伯远笑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哼着曲。

“观棋不语真君子哎……”

屋里留下赵观棋自己呆呆地望着前方的棋盘。

在历史长河中，旁观者亦是当局者，翻书人也是写书人

书尽诸世浮华，是为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