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朝廷公卿尽皆出现在纳兰家族府中,一时间人头攒动。
不客气的说一句。
就是太武帝上朝之时,这些朝廷大臣也没有这么齐齐整整过。
公卿们在等待太武帝加封纳兰护九锡的旨意。
所谓礼有九锡,乃皇族赐人臣的最高礼遇。
非一国之擎天巨柱而莫可得之。
集北境国丞相、大将军、纳兰族主这三个尊贵身份于一身的纳兰护,即将受封天子御赐的九锡之礼。
北镜国短短二十余年间,从边塞小国一跃成为天下四强。
纳兰家族确实其功不可没。
自十七岁初临战场,多年来纳兰护百战余生少有败绩。
在决定天下四分大势的北境帝都防守战中,他率领五千纳兰家将,大破玄漠国十二万精锐。
这一战,让昔日强悍的玄漠国大伤元气。
公卿们正在焦急等待,纳兰护却在内堂悠闲品茶。
此时在内堂中除去纳兰护,只有他的独子,纳兰卿一人在旁。
纳兰卿昨日在丁然手行吃了一个暗亏,心中踹踹,怕自己老爹责罚。
毕竟这帝都中,能瞒得过他的事儿不多。
不过此时,纳兰护并没有提及此事。
纳兰护四十余岁年纪,却满面风霜须发皆灰白。
可他一双眸子却又光华内敛,显得城府极深。
而纳兰卿则是剑眉入鬓,精壮强悍气势逼人。
在内堂外,此刻正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公卿贵族。
这些人前来纳兰府的目的只有一个。
巴结这位即将接受九锡之礼的权臣!
九锡之上,便是一国之皇权。
一旦功臣赏无可赏。
迎接他们的,往往不是泼天大祸便是无上权柄。
北境国的公卿显贵,甚至包括部分皇族,已经开始选择将筹码押在哪一边。
“卿儿,看看外面,都是些什么?”
纳兰护品完一杯香茗,朝儿子纳兰卿问道。
“儿子看到满朝显贵公卿,尽皆跪倒在我纳兰家。”
纳兰卿不假思索的回道。
“跪倒?”
纳兰护反问一句后,忽然纵声长笑,笑声穿越出内堂。
听到这笑声,门外大小皇族公卿贵族尽皆色变。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纳兰府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其声。
“卿儿,门外这些不过是些杂草,可有时候杂草也能把你的手割疼,即便费尽力气将他们拔除了,不知哪日春风吹又生。”
“爹,那我们何时斩草除根?”
纳兰卿问道。
纳兰护双目一沉,并不回答儿子的问题。
接着他猛地从塌上起身,推开内堂大门。
耀眼的阳光照射到纳兰护身上,气势威严令人侧目。
而平时在北境国中不可一世的皇族公卿们,见到纳兰护出现,竟然不由自主的拜倒在他面前。
诚如纳兰卿所言,面对如日中天的纳兰家,满朝显贵公卿尽皆跪倒。
此情此景,让纳兰护身后的纳兰卿,心中一阵畅快。
拜倒的群臣之中,有一人身着淡黄色长袍的肥胖男子。
他双手高举圣旨道:“圣旨到,请纳兰丞相接旨。”
说话的,正是皇族中最为油滑,堪称墙头草的宣王李长风。
皇帝宣旨,向来是臣子三叩九跪。
但在纳兰府却恰恰相反,纳兰护傲立台阶之上,俯视众生。
尊贵无比的皇族亲王却跪倒在地,手捧圣旨不敢仰视。
纳兰护踱步走下台阶,扶起李长风道:“宣王殿下身份贵重,何须如此,快快请起。”
“各位大人与我同殿为臣,无需行此大礼!”
随后纳兰护的一双虎目,缓缓扫过正匍匐在地的大小公卿后道。
纳兰护虽然嘴上客气,但是群臣之中却无一人敢起身。
谁都不傻!
要跪,大家就一起跪着吧!
纳兰护也不再客气,对李长风略微一躬手后说道:“请宣王殿下,宣示吾皇旨意。”
李长风不敢怠慢,忙摊开圣旨大声念起圣旨。
“开府丞相,大将军纳兰护:
朕以不德,社稷无位,群凶觊觎,天下分崩。
吾国数十年来西有玄漠侵扰,南有大梁为敌,祖宗基业,将坠于地。
乃有天佑,诞育将军,保我皇家,弘济艰难。
今将授君典礼,敬听朕命:
朕闻先王胙之以土,分之以臣,崇其宠章,备其礼物。
所以蕃卫王室,左右厥世也。
君龙骧虎视,旁眺八维,揜讨逆节,折冲四海。
特赐九锡: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
望君感乎朕思,无负朕意。”
李长风一口气读完圣旨,忙不迭将圣旨交于纳兰护。
但拿到圣旨的纳兰护,却突然跪下说道:“陛下仁德,臣愧不敢当。”
随即起身,纳兰护将又将圣旨塞回宣王李长风手中。
“宣王殿下,烦请回宫禀明陛下,臣不过一介武夫,就算略有微功,何德何能让陛下赐下九锡之礼,请吾皇收回诏命。”
纳兰护接着对李长风说道。
纳兰护说完,甚至不待李长风回答,便转身走进内堂。
接着缓缓的将门关上,只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好半天之后,公卿大臣们才猛地反应过来。
抗旨!
这是抗旨!
虽说纳兰家族势力大,可公然不给皇帝面子,这是群臣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这其中那些为纳兰护上奏加封的大臣,心中更是莫名其妙。
你这装逼,装的有点过分了!
待纳兰护回到内堂,纳兰卿便不解问道:“爹,如今天下皆知,小皇帝赐九锡尊荣,如今何故推辞?”
“九锡算不得什么,我要的是时机,但现在时机尚未到。”
纳兰护将茶杯中残茶一饮而尽,缓缓对着儿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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