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脚步声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外面凄厉的叫喊声惊动的可不只是巡查的卫队。
更多的是烟花柳巷旁的各条巷道。
一盏盏微弱的油灯在跟高一处的建筑亮起。
周边修饰较好的宅子处甚至有人不顾宵禁的规定攀爬梯子。
将头伸出了院外观查情况。
战乱年代,如果是贼兵入城。
百姓们也要做好弃屋逃跑的准备。
命留着,将来才会有机会回来。
巡城护卫很快镇住了情况,所有逃出怜人馆的吏身也被沿路带回。
只有王川几人没走。
放开了双手,扬起头好像在呼吸新鲜空气一样。
王川闭着眼睛,微笑着站在门口。
距离流血不止的杨姣不过两个阶梯而已。
怜人馆里外呈现了两个极端的场景。
“吾家主生死不明你还敢笑!”
杨姣剩下来的护卫已经无路可退,见还有人在轻声发笑。
一时间邪火升腾。
腾!
两声肃响,王川的两个护卫也相序拨刀。
直面了杨姣的七八个私兵。
一言不发。
双方横眉冷对,稍有不慎就将短兵相接。
不远处。
脚步整齐的巡城卫队紧握着手掌的长矛奔袭而来。
王川轻笑了一声。
转眼神情秒变,身形笔直,双手负背。
由正人君子一般喝道。
“县尉杨姣私通黄巾乱贼,吾身为朝廷史使见其横死有何发笑不得。”
王川说的这句话,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
却是义正言辞,字字清晰。
“什么!”
“家主同贼?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此人不过是在颠倒是非。”
“居心叵测,说不定大人的死就跟他有关,速速将其拿下。”
汉末的人还真是讲究,王川都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敌意了。
他们还要讨论一番才决定动手。
古人皆是如此,那真是君子之教最为成功的年代。
王川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这种教育也算是好事,但是培养出来的就大多数过于迂腐。
根本上不知道怎么变通。
巡城队都近在咫尺了,还要妄图动兵械斗吗?
“你们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王川感叹了一声说道。
没有给这些杨姣的私兵一点反映的机会。
用尽最大的声音喊道。
“今日杀通敌叛国之贼杨姣,虽以下犯上,但终生不悔。”
“所有罪责皆吾一人承担,杀人者王川王百禄是也!”
磁性的声音夹杂着坚定的言语,如惊雷一般传遍了周边小巷。
更是传入了每一个巡城护卫的耳中。
~
县府衙门。
陈翁搂着小妾安然入睡了半个时辰就被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惊醒。
睁开还朦胧的双眼,厢房里一片黑暗。
“县长大人,县长大人!”
门外回廊,传来的是管事的熟悉声音。
陈翁不得已掀开了温暖的被子。
起身坐在床边问了一句什么事情。
不知道是不声音过大,吵醒了穿着大红肚兜的小妾。
两只白藕透玉般的双手如同八爪鱼一样就缠了上来。
耳边还传来了娇软诱惑的声音。
“郎君,嗯!”
小妾这个语调,怎能不让男人深陷温柔乡谷。
一下子又邪火沸腾了。
陈翁年仅四旬仍是如此。
更别说十几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
不过他还是个有理智的人,知道管事不会无缘无故来骚扰自己的。
于是拍了拍小妾的粉嫩的手掌安慰道。
“本官处理一下公务,等下再来疼你。”
只是小妾一听,更加娇气的发嗔道。
“嗯,不嘛不嘛,人家现在就想要郎君相拥入睡。”
这闺房间的是私话着实撩人。
陈翁脸上都浮现了些许不正常的红潮。
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
安慰了几声,披着素袍就走出了厢房。
与管家走到书房议事。
“你是说杨姣死了?现场围堵了杀人凶手?”
陈翁端起一被新泡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但被管家证实的回答道。
“是的,巡城卫队和现场的人都听见看见,是凶手自己承认的。”
“称杀人者,王川王百禄是也!”
嗯!
是他!
这下陈翁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脑海中响起了下午三人的对话。
计划说的明明是明日动手的,怎么....
“王川现在何处?”
陈翁继续问道。
“正在押往城卫大营,而且有一件事情还要通报大人。”
管家回答他的问题后又犹豫了一下,再开了口。
“什么事?”
陈翁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王川本来是可以逃走的,现场埋伏了几队名强弓手,更有着甲士兵若干,全部装备精良,相比于巡城卫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们真要护着王川杀出重围,怕是城防上的守军也无能为力。”
管家平静的描述,虽然不是在现场亲眼所见。
但仍是弱化了许多在场目睹的夸张程度。
即时是这样,也是骇人听闻。
要知道,巡城卫可不是县上的衙役私兵可比。
隶属于东汉朝廷的兵马。
虽是地方驻扎,时有克扣减配之行为。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军备武器不曾少发半分,照管家这样一说的话。
王川手下的这些人装备先进率非常的可观啊。
“这样的话,王川是怎么被拿住的。”
陈翁脑子正在思考,白天和今夜的事情交织浮现。
“是他自己站出来,主动跟巡城卫走的,他的那些手下则留在原地与城卫对峙,听说城卫大营已经派兵支援了。”
额!
陈翁的脑子飞速转动,转瞬之间仰天大笑。
“好你个王川王百禄。”
“抛砖布局,杀伐果断又肯展露实力,还拖住了部分城卫。”
“做到如此地步,本官再不入局,就是水池里的王八了。”
堂下的管事不明白为何大人突然间如此发笑。
正要上前询问。
就得到了陈翁的命令。
“迅速集结所有武装力量县衙集合,同时通知县承点其兵马装备。”
“一炷香时间,谁若不到,革职查办!”
严肃的声音传进了管家的耳朵了,跟随主人这么多年。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的大人这副面容。
心下不敢怠慢。
转身便匆匆离去。
灯火摇逸的书房只剩下陈翁消瘦的身影。
研墨执笔。
在一片片木签下写道。
“县尉杨姣私通黄巾乱党,被水村里魁王百禄撞破,当场击杀,滋其下属巡城营连同乡党游徼由安,程品与白摇三人杀官造反....”
一点一滴卒墨之下,多少条性命就要付之东流。
多年以后,可有人记得竹简递交之间。
人头滚落。
姓甚名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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