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请留步 第七十章 夜行

“陛下怎么突然要撤?”大冷天废那么多章程做了动员，眼见着大家伙情绪高涨，要同金人决一死战，却如此仓促的撤退，这不是打自己脸吗？“不成，我得去问问。”秦义一边扣着铁甲一边逆流而上，这个决策实在难以服众。

“别去。”钱辰将长枪横在他身前，“命令下得急，听命才是第一位，莫要多言。该我们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他隐隐也有些知道这位昔日的故友是有几分神秘的，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她总能掐算出一二。

秦义眼珠子瞪得老大，眼睁睁看着徐乔跟在她身后走远，伸手指了指一点都不怵的小子，气的手腕有些发抖，“你，你……本将军要去保护陛下！”徐乔那厮都跟上了！他急得想直接把他撞开。

“恕我直言，陛下并未召你随行，你冒冒失失冲上去，只会让人觉得鲁莽。日后陛下如何敢对你委以重任。”钱辰见他神色松动，再接再厉，“快把东西收拾了跟上。大军要开拔了。”

钱辰神色复杂的看着洪水般迅猛集结的军队，长叹口气，士兵的第一要义便是服从。往日里陛下愿意参考意见的时候，将领有想法是好事，却绝不是现在，不是此时。

他来时只有一套薄薄的粗布麻衣，现在竟然一只手都抱不下，他歪头看向远处人头攒动，骑上精神好了不少的战马，不远不近的跟在秦义身后。这次，总算不是一个人流亡。他也想帮上她的忙，可她身边总是众星拱月，人才济济，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约束着这个莽夫别犯蠢，可叹可笑，几年前的太子爷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惶惶如丧家之犬，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秦义难得敏感了一回，放慢驾马速度与他并肩前行，“都会过去的。”没提之前陛下力排众议，一意孤行收下他的事，只是安慰了他一句。

“杀金人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道豪爽的声音，一只手娴熟的驾驭着缰绳控制着马逐渐与他们持平。一身精钢制的黑甲贴身穿着，腰间配两把弯刀，体态修长健硕，小麦色的皮肤上嵌着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此刻正锋利的扫过他们。

钱辰见秦义略微吃惊得瞳孔微动，看来是个熟人了。

“李桃，你怎么在此处！“秦义震怒又不得不压低声音，环顾四周，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看来她有其他任务，不应该出现在此，又一个不听话的手下，钱辰为言卿叹了口气。对方一开口便直击痛点，显然对自己知之甚详，与秦义颇为熟稔，又姓李……

“之前主子生死未卜，我能安心坐镇后方?我都安排好了，放心。“李桃翻了个白眼，一马鞭甩下，一骑绝尘而去，显然不把秦义的话放在心上。

李桃，他嘴里无声的念了一次，收回了打量的眼神。她是使双刀的那个女将，凶名赫赫。

夜里的风呼啸着吹过每一个人的脸颊，睫毛上转瞬间挂上一层厚厚的白霜与惨白的嘴唇遥相呼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夜特别冷。

寒风夹杂着大雪呼啸着刮过每一个人的头顶，每走出几步，茫茫大雪就覆盖了所有足迹，看不见来时路。

士兵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怨言的，前一刻还在鼓舞士气，下一刻却不战而退，朝令夕改，威信何存。

“陛下何不与他们解释一二?”徐乔自然也知道大家的心态，尤其是几位将领，几番欲言又止。

“陛下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和底下的人报备了，战场上机遇稍纵即逝，莽夫才会上赶着送人头，怎么，如今便不拿底下人的命当回事了?”急促的马蹄声稍停，一声清亮的，“参见陛下。”只见一女将似笑非笑的睨着众人，挡在言卿身前，“陛下御驾亲征，与战士们同吃同住，以往哪位陛下做得到这个地步，不说是不便说，你等只消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罢转身细看言卿的神色，有些恹恹的，面色雪白，竟然有些大病初愈的羸弱，不满的瞪了徐乔一眼。一勒缰绳，没好气的吼，“还不滚?要老子拿刀架脖子上请你们出去?”

众人只觉得脖子一凉，纷纷缩了缩，往后撤，做鸟兽散。他们可以同陛下讲道理，这位女罗刹却不是个讲理的人，有句话说得好，人不能嫌自己命长。

不知是谁发现了，“秦义呢？”

“他一个亲卫都不来，我们急什么？平白给陛下留个莽撞的印象。”

“是啊。”谁不想平步青云。

这厢李桃不满几乎要溢出眼底，“你如何照顾陛下的，与我分别时，明明气血平和，身体康健，这才多久，便这样了！”

徐乔低头应承，“是我不好。”

李桃惊恐的看向他，仿佛洪水猛兽在眼前。他，他，他不是……

言卿无奈的摇头，“别闹了，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