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人生 第八章 父母的哀叹

大千世界，纷乱迷离，诱惑始终隐藏在每一个人的身边，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彻底与它们隔绝，独善其身。成年人很难做到，别说是十几岁的少年。莫聪也是十几岁少年中的一员，经不住诱惑，也似乎是正常的。可往往这种诱惑一旦在年少无知的年纪断绝不清，以后的人生也许会走向错误的道路。

莫聪的家庭，父亲和母亲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莫有才，性格火爆，脾气倔犟，家里的毛驴有多犟，他就有多犟，村儿里人都叫他“莫犟驴”。他常年外出打工，只有家里麦黄时节帮忙收拾麦子回家和寒冬腊月过年回家，一年里只回来两次。母亲张小勤，在家种地务农，面朝黄土背朝天，皮肤粗糙黝黑。常年辛苦的打工，家里的劳作，已经让三十几岁父母看起来像四五十岁的样子。

莫聪是家里的独子，原本父母亲在莫聪五岁的时候，打算再生一胎，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打算就再没有下文，因此莫聪做哥哥的愿望也就破灭了。正因为是家里的独子，莫聪从小就集一家人的宠爱于一身，爷爷、奶奶、母亲从来不让他干家里的任何家务活儿，怕晒着，怕累着。莫聪想要帮忙干什么事情，爷爷奶奶怕没力气，孩子正在长身体的阶段，把身体累坏了。一直到上初中，要独自一人租房住宿的时候，还连饭都不会做，那段日子，莫聪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小小年纪才开始体会到自己一个人生活是多么的困难，什么也不会做，每天吃着半生不熟的饭菜，案板上和面遗留下来的污渍，厚厚的一层，也不知道怎么收拾，这一切窘迫，莫聪始终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亲。

“这周末，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一番，让他一天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最近学习也不行，考试也下滑，非得让他皮疼一下。”回到家中的莫有才咬牙切齿的说道。

“唉，也怪我们没有管教孩子，没有关心过他的学习，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去看看他，算了吧，回来了好好说说，让别再看这些，别再贪玩儿了。”母亲说。

“你就护着，我看你护到什么时候，等到彻底学坏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到那会儿，老子也不管他了，你后悔也就晚了。”莫有才提高嗓门骂道。

很快又到了一周的周末。

“莫聪这周回去不，要是不回去，咱们四个都不回去，在县城玩玩，一块做做饭，去体育场打打球，怎么样。”王专家说。

“不行，这周我的回去一趟，上周没回去，没生活费了，回去拿点蔬菜，面粉啥的，你们玩吧。”莫聪说。

“好吧，我还寻思咱们四个玩玩呢，那就我们三个玩了。”王专家失望的说道。

莫聪其实也不想回家，他知道回家后父亲会怎么“招待”他，他害怕回家，害怕父亲的棍棒。

周五下午放学，莫聪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本不太远的路似乎变得很远很远，永远也走不到。

“这么晚了，天都黑了，孩子怎么还没到家，往常早早就到家了啊”母亲张小勤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这都不明白，他这是故意走的慢，怕回来我揍他，这小子。”莫有才说道。

“孩子从小就被你打怕了，你别再打了，都十几岁上初中了，好好给说说他会明白的，你打一顿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增加孩子的心里阴影，会越叛逆，以后会恨死你。”莫聪母亲说。

“他还恨老子？好好好，你就好好惯着吧，以后不听你话，叛逆的时候，学坏的时候，我就不管了，爱怎么就怎么。”莫有才发火道。

莫聪对自己的父亲莫有才的印象从小不怎么好，或许是莫聪还小，不能明白父亲的爱。莫聪在四岁之前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那几年莫有才一直在外打工，莫建雄，也就是莫有才的父亲，莫聪的爷爷，不让莫有才回家。在老财迷莫建雄看来，挣钱是最重要的，家里的一切都有他们照料，不用莫有才操心，挣钱是莫有才最重要的事情。

直到莫聪四岁，莫有才年底回家过年，他的儿子莫聪不认识眼前这个身材魁梧，两眼炯炯有神的父亲。当他伸手要抱自己的儿子时，他吓得连连后退，放声大哭。莫有才心里有股难以言表的难受，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子尽然不认识他这个父亲，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他用多年的时间来弥补缓和与儿子之间的隔阂，可是他的火爆的脾气，每每莫聪有犯错误，就是拳脚相向，这更加深了莫聪对自己父亲的害怕与抵触。

“回家我该怎么说啊，父亲一定会打我一顿。”莫聪瞪着新买不久的自行车慢慢悠悠的走着，思索着回家该如何应对父母的责备。

天已经黑的看不清道路，路一边的小河沟，青蛙在呱呱的叫着，蚊虫乱舞，回家的路莫聪不知走了多少次，他不担心自己骑着自行车掉到路旁的水沟。

张小勤还在门后焦急的等待着。

“他爸，要不你骑上自行车，拿着手电看看去，孩子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没到。”

“哎呀，没事的，你不是刚才也说了么，孩子现在都大了，有时候需要锻炼锻炼，再说这路他熟悉，丢不了。”莫有才说。

“哪儿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孩子的事情啥都不管”张小勤说。

“我怎么是啥都不管，他上学，生活，买这买那都是我挣钱供着，我常年在外挣钱，为的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过得好点。”莫有才说。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懒得跟你吵。”张小勤不耐烦的说。

正在两人争吵的时候，莫聪到了巷子口，下了车子，推着车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孩子回来了，回来了。”张小勤焦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走这么长时间，把我和你爸都急死了，赶紧吃饭，饿坏了。”

饭桌上莫聪埋头快速吃饭，饿是饿了，更多的是赶紧吃完饭回屋躲避接下来父亲的暴风雨。

“妈，我吃饱了，不吃了，我进我屋了。”莫聪吃完饭起身说道。

“稍等会，我有件事需要问你。”莫有才说。

莫聪顿时紧张到腿脚发抖，“什么事儿，爸。”

“你最近在校学习感觉怎么样，有进步没。”

“最近，最近的话，学习，学习还可以，基本都，都能跟上。”莫聪吞吞吐吐的说。

“什么叫基本都能跟上？那意思就是有些还跟不上？”莫有才盘问道。

“不是，爸，就是都能跟上，都能跟上。”

“这马上快到期末考试了，你觉得你能追赶到之前初一的名次不，你期中考试下滑那么严重的。”

“我觉得，应该可、可以吧，应该可以。”

“什么叫应该可以，就这么没信心？还是压根不知道？或者最近就没好好学习？”莫有才的灵魂三问让莫聪有点不知所措。

“还有，你的那些破玩意儿，老子都烧了，小小年纪，你要是给老子迷上那玩意儿，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莫聪静静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我原本是想，你今天回来，我要收拾你一顿，你妈就是心慈手软，阻止了我。你也能明白一些事情了，希望你能明白我说的话。”

“爸，其实那些不是、、不、不是我的，是我一个同、、、。”

“好了，别再给我解释，这些理由你怕是想了一路吧，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莫有才打断了莫聪的解释。

“莫聪啊，我和你爸都是为了你，那天我们收拾你的房子看到那种光盘，我们气坏了，就直接扔下手里的东西走了，你要好好学习，那些对你来说都是不好的，影响你学习的，你明白吗？”母亲张小勤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知道了，爸，妈。我再也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好学习。”莫聪流下了眼泪，悔恨他所作的这一切对不起父母的行为。

说罢，莫聪回了屋，父母在院子里静静地坐着，满天繁星明暗交替点缀，微风阵阵，将父母的哀叹带向远方，带进莫聪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