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 第五章 深渊

第二天，她逗留在出租屋附近，见陈凯出门，她便迅速上楼，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奔向火车站。她买了去重庆的票，因为思融在重庆上大学。她唯一能想到能投奔的人只有她。那个家是回不去了，因为她曾无数次地想象当父母知道她为了一个渣男辍学后的反应，那是极其恐怖的，她无法面对。回到重庆，她终于联系上了思融。她们在思融的宿舍门口碰面了。久别的朋友，相拥而喜。因为雅惠自从上大学一直没回家，所以她俩已经两年没见过了。她们不停感叹着彼此的变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高中生了。她们来到学习的一个咖啡厅，相谈甚欢。思融不停地询问着雅惠的近况，当她得知雅惠退学的事情，她感到万分惊讶。因为根据她对雅惠的了解，她曾经是那样有一个上进好学的姑娘。她感到不可理解。进而，她又听雅惠说起了她为陈凯打胎以及陈凯虐待她的种种暴行，这让她为这位昔日的好友充满了心疼。她虽为雅惠的退学决定而惋惜，但她更同情雅惠所经历的种种不幸。她决定全力帮助雅惠重新开始。思融因高考失利，并没有考上自己理想大学，所以一上大学，她就非常努力，计划考研，来弥补自己的失利。她在学校表现优异，年年都是一等奖学金，还被选举为学生会副首脑。思融一直跟杨诚有联系，他们经常在qq上聊天。于是思融把雅惠的一切都告诉了杨诚。让思融意外的是杨诚早已知道雅惠退学的事情。因为他曾经打过雅惠的寝室电话，她的室友告诉了杨诚雅惠退学的事。可令思融没有想到的是杨诚在这件事上变的很平淡，他没有索要雅惠的手机号码。她只是托付思融好好照顾雅惠，并祝她幸福。也许杨诚的心早已经被雅惠伤透了，所以思融也不好说什么。

思融陪着雅惠到处面试工作，最后雅惠被思融学校附近的一个四星级酒店录取了。凭着姣好的容貌，雅惠在酒店里得到了一个酒店前台的工作，工资还不错。雅惠很满意。雅惠先是寄宿在思融的宿舍里，找到工作以后，她自己在思融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单间。工作问题和住宿问题都解决了，雅惠想着自己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了。思融也为雅惠计划着未来，她打算让雅惠去读自考。她告诉雅惠这年头，学历很重要，在找工作方面就是敲门砖。思融劝雅惠不要气馁，要积极向上，告诉她读了自考甚至还能考研究生，只要年轻，一切都还有希望。思融的鼓励让雅惠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憧憬。她打算要放下以前的一切，涅槃重生。

命运弄人，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通电话让雅惠的人生再起波澜。很长时间都没联系的父亲给她打电话了。父亲恼羞成怒的告诉她说他已经知道雅惠退学的事情了，命令她马上回家。本想着可以瞒天过海，但最终还得面对这一切。无奈之下，雅惠买了回家的票，准备去面对这一场腥风血雨。

回到家中，眼前的一切几乎要让她晕倒。陈凯正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并受到她父亲的热情款待。见雅惠回来，她父亲连忙说：“快进屋吧。”雅惠很茫然，她怒视着陈凯，吼道：“你来干嘛？快滚！”说罢，正要上前拉陈凯，却被父亲拦住：“别呀，不能对未来女婿这样无礼。”听了这话，雅惠简直惊呆了。原来陈凯是陈凯把雅惠打胎和退学的事情告诉雅惠父亲了。雅惠父亲觉得已经木已成舟，连胎都打了，而且见陈凯家庭富裕，便想怂恿自己女儿嫁给陈凯。雅惠私下里告诉父母陈凯虐待她，可没想她父亲却淡淡地说：“夫妻打架是常有的事，不用太放在心上，现在是保住自己的名声最重要，学也退了，还同居打胎了，如果不结婚在一起，是给他们周家抹黑了。”对于父亲的这番言论，雅惠很无语，但却无从辩驳。陈凯堪称戏精，在雅惠父母面前，礼貌得体，体贴周到，博得了雅惠父母的喜欢。对雅惠又是道歉，又是下跪，还在雅惠父母面前发毒誓说要照顾雅惠一辈子，给她幸福。就这样，雅惠在父母的软磨硬泡和陈凯虚情假意的柔情攻势下终于答应跟他回苏州。她和陈凯来到重庆，办理好离职手续，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跟思融道别，但思融因为学校的调研活动去了外地。走之前雅惠给思融打电话了，思融觉得很突然，虽然她认为雅惠这样做是不可行的，但既然雅惠的父母都支持，她也无话可说。就这样，雅惠被父母再次推进了火坑。

回到苏州，雅惠又回到原先的酒吧上班，然而陈凯并没有收敛太多。虽然他没有再打雅惠，但他们的日子并不幸福。陈凯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花钱又大手大脚。经常问雅惠要钱，雅惠不给她，他就有时偷，有时抢。开始雅惠又萌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但她转念又一想这也许就是她的宿命，逃来逃去也逃不过这个恶魔的手掌心。她回忆着自己一次一次努力的逃离，陈凯一次又一次的纠缠，最终她都束手就擒。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也许这就是她的劫数，她只能接受，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她变得对生活麻木，也失去了信心和希望，整日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她仿佛被囚禁在一个牢笼里，虽然这个牢笼有两扇门，但前面是她的父亲，后面是陈凯，他们死死地囚禁着她，她这一辈子也出不了这个牢笼。她很绝望，绝望到麻木。不管对谁，她目光里都是黯然，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这日，雅惠下班回到家里，只见陈凯神色慌张，全身发抖，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他跪在雅惠面前苦苦哀求说：“给我钱吧，我需要买货。”雅惠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陈凯粘上毒瘾了。见此状，雅惠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因为她知道吸毒就是一个无底洞，她不知所措，慌忙地挣脱开陈凯。谁知陈凯从厨房拿出菜刀，猛地冲向雅惠，刀口对着雅惠的脖子，凶狠地说道：“你如果不给我钱，我就杀了你。”逼于无奈，雅惠只好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全部都给了陈凯。陈凯拿到钱，欣喜若狂，猛地松开手，把雅惠推倒在沙发上，迅速离开。

雅惠由于受惊吓过度，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良久的惧怕后，她的脑子突然变得很清晰，她必须得逃离。这已经危及到她的生命了，如果她选择继续麻木，她就是要彻底地放弃自己了。她再一次收拾好行李搬出了出租屋。她打电话联系了酒吧老板，而后搬到了酒吧员工的单身宿舍里。恢复理智后的陈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雅惠。雅惠感觉这次是时候要正式跟陈凯分手了。她对陈凯的感情已经被陈凯的种种恶行消磨得一干二净。说白了，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恨还是恨。他俩在雅惠工作的酒吧碰面了。陈凯又开始在雅惠面前演戏。他紧紧握住雅惠的手，苦苦哀求雅惠原谅他，并说自己在夜店不小心染上了毒品。他还发誓说一定要戒掉。对于陈凯所有的话语和言行，雅惠没有一丝感觉。她的表情很冷淡，眼神里充满了坚定“陈凯，我对你真的仁至义尽了，我们分手吧，这种日子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请放过我吧！”雅惠冷静地对陈凯说。这时，老板突然叫雅惠过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雅惠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雅惠预想着，自己又将面对陈凯的纠缠不休。可令他意外地是，陈凯竟爽快地答应分手，并要求跟雅惠喝一杯，来纪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随即，他将酒放到雅惠手里。这时，雅惠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地，她爽快地和陈凯喝完了这杯酒。之后，陈凯便独自离去，没有纠缠雅惠。雅惠感到很意外，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她终于可以摆脱陈凯了，她暗自庆幸。

在陈凯离开两三天以后，雅惠感到浑身不舒服，头脑里一片蚊蚁萦绕的翅声。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血管中往外挤压般几乎撑裂身体。眼前突然出现各种图案不断晃动扭曲。进而她的皮肤开始发冷，并感觉不自主地抽动。她又感到浑身痒痛难受，想挠又够不着。她走到电脑前，搜索关于自己这种症状的原因。当她输入完自己的症状以后，“毒瘾发作”这四个字赫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雅惠努力地回忆这自己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她突然想到了陈凯给她的那杯酒，以及陈凯异于平常的表现。顿时，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

然而难受的感觉让她实在无法忍受，她终于拨通了陈凯的电话，并愤愤地说道：“你这个畜生，竟然给我下药，好难受。”电话那头的陈凯倒是很开心，他淡然地说：“我一直等你电话，终于打过来了，我这就过来让你舒服一下。”

陈凯很快来到雅惠的住处，他立马拿出“货”。看着眼前的白色粉末，雅惠是排斥和拒绝的。她一把推开陈凯，自己在一旁苦苦地煎熬着。这时，陈凯笑着说道：“亲爱的，来一口吧，这很舒服的，就像人间仙境一样，很爽的。”随即，他把这堆白色粉末凑到雅惠鼻子前，并递给她一根吸管。这时，雅惠的身心都在矛盾中挣扎着。她的心告诉她自己现在真处于万丈悬崖的边缘，如果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将会永劫不复。但她的身体的难受威逼着她必须要上前吸上一口。她就在这进退两难中徘徊着，终于她的身体战胜了她的理智。她轻轻凑近这堆白色粉末，轻轻地吸入鼻腔。顿时，她感觉神清气爽，犹如仙境一般。她开始享受毒品带来的快感，脸上露出了笑意。但殊不知这一笑暗藏着无限的危机，正是她堕落生活的开始。雅惠吸食完毒品，身体才逐渐好转。但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步一步吸食着雅惠的肉体和灵魂。

日子就这样持续着。雅惠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那样的陌生，她不敢面对自己。有时候她也想改变目前这种消沉堕落的生活，但对毒品的依赖性让她人格撕裂。她的躯体里仿佛装着两个灵魂。没吸毒时，她渴望成为天使。毒瘾发作时，她变成了撒旦。再多的钱也不够负担两个人对毒品的消耗。陈凯和雅惠变得越来越穷困潦倒，而且还欠了不少外债。他们从市区的公寓搬到了棚户区的平房。两人挤在不足10平的小房间里。雅惠有意识地跟以前所有的朋友断了联系，她换了手机号码，因为她不想知道她糟糕的生活。思融一直在找她，她打电话给雅惠的父母。可是就连父母也跟雅惠失去了联络。

毒品就继续这样消耗着他们的生命和金钱。房租已经好几个月没交了，房东大姐已经下达最后通牒，如果一个月之内不交房租，就要把他们赶出去。这时的陈凯和雅惠已经到了将要露宿街头的地步了。雅惠正为这个事情犯愁，哪知陈凯突然消失了。她打他手机关机，询问他的朋友也无果。雅惠想着这是不是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她估摸着陈凯可能就这样离他而去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对陈凯的感情很复杂，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本来已经对他已经心无旁骛，万念俱灰了，可毒品又将他们拉回到一起，并消耗着她的身体和精神。这日，雅惠回到家，发现陈凯躺在沙发上睡觉。

陈凯的突然离开和突然回来让雅惠感到很纳闷儿。她盘问这陈凯这几天都去哪里了。陈凯支支吾吾说是一个朋友出了点事，让他过去帮忙。但具体没有说什么事，雅惠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责怪陈凯，希望他下一次不要再这样不辞而别。另一件让雅惠觉得奇怪的是，陈凯这次回来突然变得很有钱，不但房租交上了，还带着雅惠回到了市区的公寓。雅惠问他钱从哪里来，他只说帮了朋友之后朋友答谢的。他跟雅惠说自己的那位朋友是做大生意的，让他过去帮忙，工资很高，还说有了这份工作以后，他俩的生活就不用愁了。雅惠半信半疑，但并没有追问太多。他们的日子的确比以前好多了，陈凯拿回来的钱既可以支撑他们的日常生活也能支付昂贵的毒品开支。有了钱的支持，雅惠对于毒品更加喜爱和依赖了。她逐渐没有最开始吸毒的罪恶感，而是把这当作她的日常习惯或者说是爱好。而对于陈凯，雅惠的态度有所改观，雅惠觉得他现在拿钱回来，就是上进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了。她逐渐开始依赖于陈凯不仅是物质还有精神。也学开始是物质上的依赖，但进而促进了精神上的寄托。

日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毒品消耗着雅惠的身体，她的抵抗能力日益衰弱，身体变得异常虚弱。她经常感觉浑身无力，头昏脑胀。这日，陈凯回到家中，兴奋地跟雅惠说：“惠惠，我们公司年会抽奖，我抽到了马lai西哑7日游，我们一起去玩吧！”说罢，便把两张机票塞给了雅惠。雅惠听了，也很高兴。目前为止，她还没出过国，她想象着马lai西哑美丽的沙滩和无边的大海。就这样，她和陈凯登上了去马lai西哑的飞机。他们在马lai西哑玩得很开心。沙滩的日光浴，美味的海鲜，异国的各种精致小玩意儿都让雅惠兴奋不已。她穿着艳丽的长裙挽着陈凯漫步在海边的沙滩上，雅惠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她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都说乐极生悲，这在雅惠身上简直印证得淋漓尽致。此刻的雅惠并没有意识到一场噩梦即将开始。一周的假期即将结束，陈凯拉着雅惠的手说：“惠惠，你先回去吧，我在马lai西哑还有一点公事要办。办完了，我马上回去。”说完，陈凯亲了亲雅惠的脸颊。陈凯确实比以前对雅惠跟温柔了，雅惠感觉自己很幸福，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跟陈凯谈恋爱时的光景。她乖得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微微地点点头，说道：“亲爱的，我等你回来。”说罢，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陈凯的怀里。

雅惠与陈凯在机场道别，临走时陈凯告诉雅惠他们公司有一个同事将会去他们的公寓取一些公司的文件。文件放在房子里的一个小箱子里，她嘱托雅惠把那个小箱子交给他同事。到时候他会让同事与雅惠联系。雅惠点点头，便踏上了回国的归程。回到家两天以后，雅惠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是陈凯的同事，他跟雅惠约好下午过来拿东西。陈凯的同事如约而至。他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带着一副墨镜，约莫30多岁，手臂上纹着一条大青龙，看着挺怕人。他刚进屋时，雅惠往后推了两步。一阵寒暄之后，雅惠赶忙上卧室拿出小箱子。当雅惠刚要把箱子递给那个男人时，突然，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冲进了雅惠的屋里，他们手里还拿着枪，枪都对准了雅惠和那个男人。“不许动，警察。”那群男人中的头目厉声说道。雅惠顿时懵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警察带上手铐带回了警察局。来到警局，雅惠才明白自己再一次被陈凯陷害了。原来陈凯所谓的朋友的公司就是一个贩毒集团，陈凯一直为他们贩卖毒品，所以才赚了很多钱。他这次是想利用雅惠来进行毒品交易。警方断定雅惠是毒贩子，人证物证聚在，雅惠百口莫辩。而且，经过尿检，证明雅惠确实是吸毒人员，所有证据都对雅惠不利。雅惠告诉警察是陈凯让她这么做的，但陈凯已经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雅惠坐在看守所冰冷的板凳上，头发蓬乱，低垂着头。她默默地流着泪，回忆着自己凄惨的人生。她想起了父亲那张严苛冰冷的脸，想到了陈凯对情感的背叛，想到了自己打胎退学，想到了跟陈凯私奔到苏州以后陈凯对自己的虐待，想到了陈凯在自己的酒里下药让自己沾染上毒品，再想到如今被陈凯陷害即将锒铛入狱。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她用力地抽泣着，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她是如此的伤心欲绝，她甚至感到没有活下去了必要。她企图自杀，在看守所里撞墙，但最后都被救活。由于她经常毒瘾发作，最后他被送到了戒毒所。在戒毒所，雅惠度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日子。痛苦的挣扎和抽搐使她备受煎熬。她的四肢被绳子捆绑起来，由于她用力的挣脱，手上冒出红红的血印。她眼睛里满是绝望，一切都如噩梦一般。终于经过一个半月的努力和坚持，她逐渐对毒品失去了依赖性，戒毒成功了。两个月后，法院的判决终于下来，雅惠被判贩毒及吸毒罪名成立，被判有期徒刑10年。雅惠知道自己任何的辩驳都是徒劳，她没有上诉，接受了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