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梦 第六章 战长沙 失主帅 将齐心 百般攻城

李纪念站在妙高峰新筑的炮台之上，放眼望去长沙城垣及周边五里之内的调动情况尽收眼底，确实是个指挥大军作战的好地方，怪不得西王要在此驻扎。

李纪念转动的目光又凝聚在身前的望楼，这便是西王遭受炮击，身受重创的地方。全军上下战兵近三千人，吸纳的各色牌面、牌尾也有三千，此次试探性的进攻满打满算有十余人的伤亡，自家主帅就在其中。

抚摸着冰冷的铁质火炮，李纪念感慨不愧是战争之神，以一己之力便可扭转战场乾坤。又对西王战殒颇感遗憾，他已经去看过了，一斤炮子从左肩下部打穿，半个肺叶都焦了，这种致命伤在这种年代是没救的。

为不影响军心士气，西王受创一事只有少数侍卫及几名主将知晓，只待郴州大队再派援军及大将了。然而攻城还得继续，必须伪装成西王仍然健在，不然让清军瞧出端倪来，士气此消彼长，先锋军折戟长沙城垣是非常有可能的。

经过林凤祥、李开芳、曾水源、李纪念四名主将的军议之后，四人一致认同继续沿用西王的作战部署，西王只是运气不佳，方才中炮身死，他的各项部署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督促炮队压制城墙的任务落到了李纪念身上，林、李、曾三人对火炮这种施放极其复杂缓慢，又特笨重的大家伙并不感冒，曾水源甚至认为火炮除了威力大外，一无是处。相比较守在高地督战，这三人还是更喜欢带领精锐刀牌手压上前线，更何况还有先登破城的大功劳在等着他们。

如此在妙高峰重炮、南街各近城火力点的压制下，长沙城垣上的清军纷纷叫苦不迭。虽然清军也有火炮火枪，但集中火力轰击妙高峰的情形没有再出现了，而接近城垣的各高屋大铺都被太平军改造成火力点，凿开墙壁留好枪眼，不断的杀伤城垣清军。

清军虽然组织火枪反击，但青砖铺设的墙壁挡下了一切枪子，太平军兵士们更加有恃无恐，勇气倍增，昼夜不停的开火射击。着实把负责长沙南城垣守卫的鲍起豹气个不轻，但又不敢直言将一应高屋铺面全部摧毁，毕竟那都是长沙士绅富户的财产，如今城危人缺，正是仰仗这些人的时候呢。

从九月十三日至十八日，五日间太平军突击队多次出击，在炮子枪子的掩护下突入南城门洞，利用火药焚烧的方法成功将腐朽的木质城门烧毁。可惜鲍起豹早有预感，已提前用米袋、大青石将门洞封堵，以致太平军功亏一篑。

南门进攻失败后，太平军并不气馁，随即灵活的改变策略，分袭东西各门。曾水源带队在西城各门展开游击骚扰，林李二人合攻东城浏阳门。凌厉的攻势令清军日夜紧张，兵勇疲乏又无FaLun换，人数虽多于城外太平军，但却成了缺乏兵力的一方。

眼见长沙危险，城中的地主士绅们终于行动起来，不仅打开私仓、银库用于赈济城内的流民，杜绝内外串通的可能。还募集了两三千壮勇交于罗绕典，甚至亲自带家丁侍卫上城垣协助巡逻。

其中善化知县王葆生尤为积极，不光上下奔走劝说地主士绅出钱出人，还拿出高额悬赏组织敢死队，令其缒城出战，每首级斩获皆可得银十数两。

面对真金白银的诱惑，清军兵勇明显动了贪心，其中又以客军川兵最为积极，纷纷从东门城垣下城。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反击太平军营寨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敢主动进攻太平军营寨的。于是乎这伙川兵在东城西湖桥附近的居民区大开杀戒，以割去鼠尾辫的平民首级充当战绩。

最终罗绕典赢了，奏捷文书一个接一个的飞驰京城。地主士绅也赢了，天天看着清军打胜仗，终于可以放心了。缒城出敌的清军兵勇也赢了，褡裢里的银子都快装不下了，总之清军赢麻了。

虽然清军确实安全了，不过可不是因为三天两头的打胜仗，而是因为各地的援军到了，其中衡阳的三千兵勇护着赛尚阿到了湘江西岸，威胁太平军金盆岭一带。湖南邓绍良、朱占鳌率领的千余镇筸苗兵也抵达了长沙东门外的校场，一见面就跟太平军突击队干了一场，着实彪悍。

眼见攻城受挫，左右两翼又受清军威胁，太平军四将再次军议，一致决定固守待援。毕竟郴州大队相距不远，而且先锋军堪用兵士不足三千，原本攻打七千余清军把守的长沙已是违背常理，如今清军已过万，再贸然进攻城垣实属不智。

这一等就等了七八日，期间清军凭数量优势也尝试过攻击太平军在妙高峰的营寨，但在南街便驻足不前，随后被李纪念组织的重炮队给驱逐。只不过太平军的战绩也仅限于此，大炮虽然轰的过瘾，却没砸死几个人，当真是百炮才闻几个死~

李纪念对重炮队的命中率一直耿耿于怀，却又无可奈何，期间曾亲自上手“指导”炮兵，又是三点一线，又是拇指测距，绞尽脑汁的将他所仅知的那点业余知识塞给炮兵。

然并卵，实战效果等于没讲，也不是炮兵敷衍，更不是炮兵不认真听，实际上李纪念在这支先锋军中的威望并不低于林李曾三位战将。各营太平军兵士都知道掌管典军库、典军粮的是位识文断字的儒将，尤其擅长术数，各营的用具、伙食、兵器一律收拾的甚为妥当，私下里甚至有人称其为大管家了。

既然不是炮兵不尽心，那会是炮的问题？李纪念也想过会不会是清军克扣工料，铸炮太差导致打不准。为了验证这点，他还亲自操炮来了一发，嘿，还别说，正中靶心，一炮就打中长沙南门楼子，把那个摇摇欲坠的宽檐城楼给轰塌了。

有了战绩的李纪念越发自傲，对炮兵的不满也溢于言表，不光训斥一顿还严厉的表示再打不准要罚军棍云云，这下可把一票谄笑的炮兵给吓着了，太平军的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就有人豁出去似的哭嚎辩解了。

“侍卫大人哪，可不兴打棍哟，您这炮，它不兴都这样啊？”

李纪念一开始还没听懂，琢磨了一圈才明白这老炮兵的意思，感情是说他瞎猫抓了个死耗子，碰巧打着了。

这下可把李纪念给得罪着了，瞪起了牛眼呼了一阵大气，吓得一应炮兵跪了一圈，但为了服众，李纪念也得再来一炮，用我大民科的科技知识，给这群土包子掌掌眼，心里也在暗自想着等会怎么惩罚这群老油子，是五百军棍呢，还是一千军棍呢？！

只不过第二炮后，李纪念就顾不上军棍了，因为他的炮子完全看不到落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明明拇指伸得直啊，三点一线也瞄的很稳，怎么可能！

不信邪的李纪念又来了三炮，结果也差不多，最好的一发也只是在城垣上砸了个坑，离他瞄准的南城门也远得很呢。

这下李纪念算是服了气，感情那电视剧里拇指一伸指哪打哪都是扯淡，他这民科教的完全是废话，真正的炮测还得看精确瞄具和几何、数学、绘图等综合测算能力。

也就是说他这突突突讲着一大堆废话，炮兵们也装着听的认真，哄着他乐呢。从此李纪念也就不再管炮兵的命中率了，随缘命中，佛系一点，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