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梦 第二十一章 在武昌 重整军备

李纪念很烦恼，特别是踏上校场的台阶，见到那三五成群迷茫不堪的新兵蛋子后，他就更头疼了。

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吧，有的一脸市井气息逢人就笑颜开口，一聊就是半天，这准是大街小巷做生意的；还有的一脸谄媚，低头哈腰从未直起来过，见到军官比爹娘还亲，条件反射般先跪下打个千，道个喜，这准是哪家官绅的奴才；还有相当数量的泼皮无赖，一个个穿的人模狗样，却身无长物也没家室，就成天吊儿郎当的在街头欺男霸女，如今入了太平军就是纯粹来混口饭吃的。

最可怕的还是那些出身官吏门户的文人士子，都是些被抄了家财的，人倒是都活下来了，但是人活着，钱没了，这更是痛苦，也让他们更加痛恨太平军。

如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被充入军中，那自然是各顶个的不配合，让他脱长衣换短衫他说有辱斯文，让他站队列他能指使以前的家奴跪地上当凳子，让他拿武器练练，人家直接蹦出来个“君子不器”，若不是东王早有敕令要善待读书人，李纪念拿皮鞭抽人的心都有了。

照李纪念看来，这些人完全不是合适的兵源，是怎么练也练不出来的，与其费这功夫，他宁可多招些农家子弟，虽然他们木讷呆滞，如算盘珠子般拨一下动一下，但也比这群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要好得多。

但是没办法，按照太平军的城市政策，无论士农工商全作圣兵，东王一声令下将全城百姓尽皆入馆，每二十五人分作一伙，由老兵充做头目，因此太平军短时间内扩充到近十万之众，声势骇人，但依李纪念看来，这十万人还不如原来五千人能打呢。

不仅如此，太平军还按照行营规定和太平军目，沿用出广西时的老办法，将武昌城内男女分离，专门设了女营、童子营，甚至还有老人馆和残疾人馆。

按常理来说，剥离老弱妇孺，以便不影响到士兵的战斗力和行动力，这是正确的。但东王将两广老兄弟的觉悟代入到了武昌城居民百姓身上，自以为拆分居民百姓的家庭，取消他们的私有财产，又设了军营保护他们的妇孺，提供一切平均的粮食和日用品，就可以让他们专心作战了。

但实际情况与东王设想完全背道而驰，两广老兄弟与武昌居民百姓境遇完全不同。前者是受清廷官军追杀，不得不携带家眷随军，行军路途又有极大的风险，这才有了分营下寨，保护老弱的动力。

武昌居民百姓则不然，武昌号称九省通衢，水陆往来交通便利，就算家穷四壁，无田地耕作，但仍然可以出卖劳力赚得一二银钱，虽然不富裕但还能活命，没有对抗清廷的动机。

被太平军如此一兜子揽入，贫穷人家或许愿意跟着混口饭吃，但其他人恐怕只有愤恨之心了。特别是拆散家庭这事，最为武昌百姓之恼，毕竟自古以来家庭就是古代社会的最基本单位，也是所有生产生活的必备环节，很多民间的传统道德规范都是围绕家庭产生的。

太平军这种拆散和废除家庭观念的做法，无疑是严重破坏并冲击了传统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以及民间传统道德，就连李纪念这种来自后世的人都看不下去，毕竟他也新婚不久，如今夫妻俩分隔两营，平日里见上一面都难，更别提温存一下了。

这倒不是说李纪念的新婚娇妻是多么美丽，把他吸引的五迷三道的，实际上作为林凤祥的族妹，又是女营旅帅的一员，这位膀大腰圆的娇妻是有两把子力气的，颇有苏三娘之风。

虽然不是千娇百媚，但李纪念对这门亲事还算是满意，娇妻是典型的两广女性，不娇柔做作，也不裹脚，下田干得农活，入营管得女兵，为人妻也细心温柔，长像虽然普通但很耐看，最关键的她是林凤祥族妹。

李纪念虽是后世之人，但对太平军中人情世故不是一无所知，他孑然一身入营，如无根浮萍一般。虽然侥幸有些军功，但也是在东王麾下，按东王赏罚分明的性子这才有多次升迁，甚至超过了不少金田起兵时就入伙的两广老兄弟，私下里的非议一直没停过。

再加上太平军高层间隐约的龌龊，昔日未起事时全凭天王洪秀全、南王冯云山做主。后因清廷扣押，太平军群龙无首行将溃散，这时又有跳大神技术最好的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借助天父、天兄下凡，打击异己，将初期的太平军掌控在手。

到洪、冯归来的时候，四人只能互相抬举，互相追认各自的身份，以确保太平教的稳定，此时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也被杨、萧二人引入其中，如此首义六王才算是到齐了。

但福祸所依，太平教是稳定了，天王的势力却垮了。东王、西王二人联手将天王洪秀全表亲，赐谷王家列为重点打击对象，不断的利用跳大神的优势指责王家人，更是将黄二妹等人列为清妖行列，逼天王洪秀全与其决裂，以致于沦落到橡皮图章的境地。

在架空天王之后，东王杨秀清、西王韦昌辉二人又生嫌隙，其间西王技高一筹，利用天兄下凡逼杨秀清杀了自个岳父陈来，又拉拢北王韦昌辉不断打击杨秀清威望，算是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

后来西王萧朝贵在长沙战死，太平军一应大小事务皆有东王杨秀清决断，原西殿军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曾天养等人又岂能不惧，虽然东王大度，让他们纳了名状算是归于东殿军，但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的。

正巧此时李纪念是东殿红人，却身单影只，缺乏势力傍身，这才有了二李作战配合无间，敬告上帝拜为兄弟；林李两家喜结连理，通秦晋之好，三人各有所需，算是报团取暖吧。

这种时候，别说林妹妹只是膀大腰圆，有两把子力气，就算她真是丑女，李纪念也得咬碎牙认了，除非他脑子进水变成浆糊。不过林凤祥肯定不会让他娶个丑女膈应人的，好歹也是从族妹里挑了个最佳的，只不过在林丞相的认知里，能干活能生养就已经是上上之选了，美貌又不能当饭吃对吧，不过按林丞相那粗狂的长相，确实也很难在族里挑个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