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青梅 第十五章 梅娘

船是小了些，跟画廊的船完全没法比。里面却是另有乾坤。

进去的地方放了一扇屏风，上面绣了两个玩耍的孩童，远处树下的石桌旁，一对男女正看向孩童的方向。

在画廊放这种屏风？

主位的地方，没有放椅子，放的矮榻，林子月想象了一下林随安侧卧在上面的样子。想想都觉得颓靡。眼神又回到了屏风上面。

屏风是双面绣，背面绣着大片嫣红的花。

单看屏风背面，倒是有些应景！

随从拿了张小几进来，放在矮榻上面，又搬来桌椅放在下手处，随后端来煮茶的道具，一一放在主位的下手处的桌子上。

林随安挥挥手，随从鱼贯而出。

他自己走过去坐下，动作熟练的开始煮茶，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

美男煮茶图，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林子月干脆也不坐矮榻了，拖了把椅子坐到林随安对面。三哥很少自己煮茶，她记得上次他在院里的石桌上煮茶时说过：

“茶之为物……冲淡闲洁，韵高致静。”三哥当时的表情，也许是被水汽熏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后面又低声说道，“和我却是不相配，喝完这一次，或许我就再也不煮茶了。”

林子月却觉得，煮茶这件事，和三哥再配不过了。虚怀若谷、内敛含藏、洞察明澈……

林子月看的有些呆的时候，林随安推过一杯茶。她其实不爱喝茶的，也品不出里面的头头道道。但是林随安喜欢，她也跟着喝过不少。

三杯之后，林子月就坐不住了。

“三哥，我们是要在这喝一下午茶吗？那也太无趣了！”

“哦？你也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还可以看看书，或者，陪我下棋？”

林随安语气里带着戏谑。林子月却没有听出来。

“三哥，这些事情，我在家也可以陪你啊，何必到这里来浪费美景呢！我们既然来了，不如去雅阁瞧瞧？”

“姑娘家，怎么总想着去青楼楚馆瞧热闹！”林随安故意放重语气。

“三哥，这就是你没见识了，雅阁可不是那种地方，这里可是许多文人，探讨诗词歌赋的好地方呢！来都来了，三哥你就跟我去看看吧，你不是说要见见头牌的风采吗？”

林子月看着林随安毫不动摇的表情，实在是没辙了。

“不然，我过去帮三哥开开眼，回来说给你听？”

正说着，外面传来声音。

“公子，梅娘来了。”

林子月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林随安。这个梅娘，不会是画廊的头牌梅娘吧？

林随安似是看懂了她的眼神一般，嘴角矜持的笑开，对着外面说，“让她进来。”

随后，便见一个女子，抱着琵琶琴进来，身形婀娜，船门方向的光线笼罩下，整个人又如云烟般温柔，眉眼微微低垂着，在距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梅娘见过公子，见过小姐。”

女子抬起头来，柳眉轻挑，眼角含笑。一双桃花眼却似水波般温柔。

林子月看看林随安，又看看梅娘，一时有些摸不着状态。

林随安叫人搬了把椅子进来，示意梅娘坐过去。

“不知道公子想听点什么呢？”

林随安拉着林子月分别坐到主位软榻的两端，又叫来侍女接替他刚才的位置继续煮茶，方才指了指林子月，“你问她就好。”

梅娘从善如流，“不知小姐想听点什么？”

“既然你今日抱了琵琶，那就来一曲琵琶行吧！”

梅娘带笑的脸有一瞬间凝滞，最终还是平静下来，重新带上微笑。

只极短的时间，还是被林子月捕捉到了。

“怎么了？这首曲子不行吗？”

“没有，只是从来没有客人，会点这么不吉利的曲子。”

“那换一个，你自己看着换个喜庆的。”

梅娘没再说话，摆好琵琶。

十面埋伏的旋律从她指尖，倾泻而出。

是和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不符的曲子。

人仰马嘶声，兵刃相击声。节奏由慢渐快，浑厚雄壮，惊心动魄/

林子月跟二哥此前来画廊，从没有听梅娘弹过这样激烈的曲子，此时一听，不免让人如身临其境，振奋人心。

一曲罢。林随安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

“月儿，我要去参军了。”林随安的声音低沉，像是被藤曼缠住一样。

林子月还沉浸在恢弘战场的余韵中。突然发现人都下去了。林随安说的话像是飘过去的。

“三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随安好不容易酝酿好情绪开口，此刻却不知道怎么再说一遍。一时安静下来。

总是要告诉她的！

“三哥，要去参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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