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 第十四章 薛家进京

两日后，贾赦差一管事的持了自己名贴，送了封信给长安城有名的大富商、千古醉酒坊的东主司马延，有紧要事请其往荣国府一叙。司马延当然知贾家世望之家，但两家素日并无往来，突然下贴相邀，并不知所为何事。司马家虽家资巨富，身后也有齐王的影子，但究其身终只是个无职无爵的百姓，哪里敢轻慢世爵之家，对贾赦之约，自然立时应承前往.

贾赦带差贾琏、贾宝玉在东路院的外书房迎候司马延，司马延到时，忙向贾赦行礼：”赦公安好。“贾赦回了礼，又引见了贾琏、贾宝玉二人，贾琏、贾宝玉向前见了礼，司马延连道不敢。宝玉见这司马延年岁与贾政相仿，短须白面，身形约有五尺五，说话间俱是一团笑意。

四人入书房坐定，立时有丫环上了茶水来，贾赦请了茶，司马延浅偿而止，拱手向贾赦和声道：”赦公下贴，何其有幸，急来拜会，不知有何教诲？“贾赦闻言，笑道：”司马先生但偿一物，好说后话。“贾宝玉自往前将几上盛酒两个瓷坛里的头曲、二曲各倒了一小杯，上前放至司马延几旁.司马延回礼示谢，立马闻得几上两杯中酒香扑鼻，又见两杯中酒，皆清澈无比，非黄酒、浊酒等浑色可比。

贾宝玉指着盛二曲的杯道：”司马公先饮此杯，再饮下杯。“司马延依宝玉言，先饮下那杯二曲，心下顿时无比惊异，且无话，又饮下头曲杯，自比二曲又烈一分.

司马家六世酿酒，当然知道此酒的厉害处,一脸正色急问道：”不知贵府何处得来这般神物？“

贾赦知道自己只是出来当牌子用的，便笑笑指了宝玉，司马延略有不解：眼前贾府公子，虽早听得有衔玉而生的奇异，但此酒巨利所在，难道出自这少年人身上？贾宝玉笑说：“此酒技艺乃晚生辈偶得一古籍中习得，因素日甚爱奇巧之物事，便用心捣弄了半年有余，有幸得了。”

贾赦、贾琏二人心下鄙夷宝玉：方一月不到时间制出，说出来却成了半年多。

司马延何等人，自是七窍玲珑，马上想到贾府这是想以此前所未有仙酿让利予齐王示好，寻两家合作之意。果然，贾宝玉又道：“长安城三酒牌，司马公有其一，我等正想与公合作，经营之物，只不知公意如何？”

司马延见宝玉直达其意，毫无试探之虚意，便也直爽道：“此等仙酿，蒙贵府垂青，但将条件提出就是。”

贾宝玉早有准备，将预先写好合作及经营意向基本要素的几张纸递与司马延，司马延接过去细细看起来，只见纸上简要列出了下面的内容：一、酒名“梅花白”，经营份子共分十份，贾家要三份半（宝玉两份、荣国府一份、宁国府半份那是他们家内自行分配），司马家三份（肯定也有背后再分配的问题），司马家三份无需掏份子折让银，权当贾府入酒坊合作的投入。二、另余三份半，每份折现银十万两，必是有实力的高门显贵才可入，三十五万两皆归贾家所有。三、制酒法为贾府持有，制酒作坊由贾府自行筹划，挂千古醉酒牌下行事。但订立合作契约后，制酒所需材料、人工费用皆由千古醉酒坊统一筹管，所制之酒全部统一经营，贾府并无权私售。四、长安城内经营为直营，其余二十二行省，每省只选一家总代商可拿货，每省总代商依该行省人丁、富庶程度一次性收取代理银若干，此项收入一半投入酿造、订制各种档次盛酒瓷瓶等，另一半依份子分予入股各家。

司马延看毕，自是明白受了贾府一个大大的人情，且不说这酒行销天下后续获利之丰不可估量，单单售卖二十二行省代理权，就必是一大笔的收入，贾家却主动提出来按份子均分，真真不是一般的气量所能为。又恭声向宝玉求教到：“依贵府上所言，仍留三份半份子，不知钟意哪家与我等一起？”

贾赦、贾琏只喝茶静听，司马延也习惯一直是宝玉言事了，故所话是对贾赦说，眼睛却是盯着宝玉。

宝玉道：”只得这三家，需请齐王大驾一并邀来。一是当今吴皇后之兄，齐王之母舅，岐城候长安北营大将军吴坚府，拿一份半；二是也持有长安酒牌的陆清庭，后面是太皇太后娘家亲侄，拿一份；三是皇城司统领陈致府上一份，其母系内相戴权之小妹，这个司马公是知道的.“

司马延听宝玉这一分配，略一思索，竟也觉再无不妥的，便又暗惊:此子不过年方十一、二，如何行事这般周到，同龄贵家子弟，不过是在家中念书、后院厮混、外出淘顽等.

大事皆无甚分岐,司马延便起身告辞:赦公也是知情的,待我详尽禀于齐王殿下,便有下文复贵府.贾赦三人皆应,正是如此.

贾赦着贾琏、贾宝玉两人送司马延至东路院，司马延拜别而去。宝玉、贾链二人亦往荣国府大门而去，未到门前，早见面前停了六七辆马车，有人正往下抬东西，甚是热闹。两人不知是何故，遂上前，早有眼尖的仆役上来请了两人安，贾琏就问道：“这是家下何人车马，甚是热闹。”下人答道：“正是二太太娘家薛姨妈方才到都中，人都往内里去了，说是要留住咱们府上，正搬卸行李。”宝玉听得，方知是薛姨妈并姨表姐薛宝钗来了，心中暗说：薛美人也来了。

这边王夫人将薛姨妈等接进去了。姊妹们一朝相见，悲喜交集，自不必说。叙了一番契阔，又引着拜见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合家俱厮见过，又治席接风。薛蟠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见了贾赦贾珍等。贾政便使人进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年纪，外甥年轻，不知庶务，在外住着恐又要生事：咱们东南角上梨香院，那一所房十来间白空闲着，叫人请了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王夫人原要留住，贾母也就遣人来说：“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薛姨妈正欲同居一处，方可拘紧些儿，若另在外边，又恐纵性惹祸，遂忙应允。又私与王夫人说明：“一应日费供给，一概都免，方是处常之法。”王夫人知他家不难于此，遂亦从其自便，从此后，薛家母女就在梨香院住了。

贾宝玉从贾赦东跨院回至王夫人房中时，恰薛姨妈及薛宝钗二人仍在饮茶、说话。宝玉请了安，王夫人忙拉过去，给宝玉介绍薛姨妈、薛宝钗母女二人，宝玉上前见了礼.只看宝钗年约十三四，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容貌丰美,不输黛玉姿色容貌。宝钗见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宝玉和宝钗均暗叹对方果然好颜色，更是有这宝玉原主，只见了姿色出众的姐妹、丫环，俱觉得是顶好的人，那份神思，便是宝玉现主也是不能完全控制的，只对宝钗道：”姐姐往后在府里住了，无事得闲时，需尽来与林妹妹她们几个玩，我读书得了闲，亦要陪你们一块说话玩闹，如此，方愈得亲近才是。“

王夫人、薛姨妈二人听了宝玉的话相视一笑，宝钗心想：这宝玉果是说话不拘生熟，倒难得一份亲近之心。宝玉又说了会子话，别了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三人，赶往贾母处请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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