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无味 第二章:三句话

我挽起袖子，拉开厕所门，毛玻璃的遮挡，使厕所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更狭小。

正对门的是浴霸和热水器，淋浴头挂在墙上，下面是坐便器，右手边是镜子洗手池，洗手池边上放着块硫磺香皂，镜子模模糊糊的，还带着水渍，洗手池里长了些绿毛。

这一看就是很少打理又长期没人居住的狼狈。

“娃儿，你过来。”一听这自恋的语气就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有发现了。

我三两步跑到厨房，看师父靠在灶台边上，脑袋贴着墙一个劲敲着。

我寻思咋了这是，赶紧上前：“师父，这墙有问题吗？”

师父掸了掸风衣上的白灰：“这墙是空心的，一敲还带回声。”

我一愣，这才发现这面墙与其它几面墙的颜色略有差异，显得更亮一些，应该是近期重新粉刷过。

“师父您退后，让我给这墙踹开。”我自告奋勇的撸撸裤管。

师父白了我一眼：“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算了吧。”

“哎，您别以貌取人啊。”

看我急了眼，师父则是悠哉悠哉的打开保温杯，说：“打电话叫技术队的来，免得破坏现场，咱们现在去吃饭，等一会再上来看看。”

我垂头丧气的打完电话，跟着师父走到楼下的包子铺，这会儿是早上八点多，晨光微熹，带着野性青涩的爬山虎漫上带着铁锈的门栏，沉淀出豆沙的色泽。

我心情大好，屁颠屁颠的跑去给我和师父一人买了俩包子一杯稀饭，坐在塑料椅上大吃二喝。

比起我的吃相，师父就斯文多了。呵，连细嚼慢咽，带欣赏风景，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风水挺不错的，以后就选在这安度晚年喽！”

风水？还他妈不错。这是要埋这地儿啊！

我吭哧的咬了口包子。

师父叹气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再上楼时，技术队的人都到了，正围坐在一起，画出拆卸草图，嘀咕好一会了。

我走过去，把脑袋凑到技术队小林傍边看着，小林是个东北姑娘，看着水灵温柔，实则是个火爆脾气。

“咋子了，瞅啥呢？”她这会正指挥手下的队员动手。

“诶呦，没有没有。”我赶紧陪笑：“姐你辛苦了。”

师父站在一旁，一副孤寡老人的样子，慢悠悠的来了句：“这魂都丢了一半了，好不容易见着可不得亲热亲热。”

听着他的酸话，我看见小林耳尖一红：“瞎扯啥呢……”

她别过头，戴上手套，看活去了。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墙被砸开了，里面是个一榻榻米的空间，放得下一个单开的冰箱.。

我抄起一支手电筒，照了照里面，顿时胃里一阵翻腾，干呕好半天，以前觉得巨人观什么的就很离谱了，但这个案发现场已经让我近乎恶心的窒息了。

师父接过手电，往里看了一眼。

技术队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

那是一具男尸，浅栗色的头发凌乱，红伞白杆的蘑菇疯狂蔓延着浓密的菌丝，乳白的绒丝包裹着尸体的眼球，表皮层。

师父蹲下身，翻弄着尸体查看。

等我走进了才发现，尸体的骨头被剥离出来，换成了木棒，菌类扎根在木棒中，从表面只能看见一颗颗的红顶，看起来可怖又不适。

我：“凶手好残忍。”

“好了，别大惊小怪了。”师父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支烟，示意我跟他出来一下。

我看师父手里凭空多出来一个本子，好奇的跟上。

到了客厅，小林摇摇电话，示意已经通知法医队了。

我点点头，给我和师父一人倒了杯水压压惊。

师父把本子放在桌子上，我拿过来翻开。

“这是在尸体旁边发现的。”师父补充说到。

这个本子想个便利贴那么大，方方正正的，透明皮，翻来后，在第二页只有三句话：

世俗的爱与偏见共存

温存后的笑脸早已扭曲

请别爱我

我看的是一脸懵逼，啥玩意儿？

小林拿过去看了看，沉默的看看师父，三个人面面相觑，师父揉了揉太阳穴。

“我怎么感觉像是情杀呢？”我把玩着打火机，点上烟。

“啧。”小林一瞪眼，我赶忙收起烟，差点忘了，这是案发现场。

“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是以第一人称写的，很可能是凶手留在作案现场的，那么，凶手与死者是什么关系？”师父用指甲盖磕着桌子：“那个他又是谁？凶手是何用意？”

我和小林傻在原地，愣愣的看了这个本子好一会。

“行了，收工喽。”师父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招呼着我们。

“走吧，先回局里，剩下的交给法医队那边。”我对大家说到，顺便把刚才的照片交给小林。

小林贴过来，拿起照片，看了看，说难度大了点，但可以试试，然后竟然含情脉脉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自在的看了她一眼，姐，师父还在门口看着呢。

等到了局里，小林做完回报就回自己工作室了，我跟在师父身后进了会议室。

局长正黑着脸站在投影仪前，手中捏着一盒令我眼熟的，食用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