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类 第六章 17号宿舍楼

下了班后，李灿然没有向往常一样和程雁鸣、季林峰一起回宿舍，而是一个人在偌大的工厂里晃悠。这座工厂的最高建筑就是他工作的那栋高楼，即研发中心，位于厂区的中央位置，另外，还有7个生产区A-G以及一个生活区。他看到工厂中来回穿梭的机器人，实在是不知道从何查起，既然如此，那就先用笨办法一个区一个区的查吧。

他在厂区内租了一辆智能自行车，来到了A区，利用自己是人机交互中心工作人员的身份，轻松进入A区内，这里是工厂中最早建立起来的生产车间，公司最早的大力神系列就是在这里生产，他绕着A区稍显破旧的厂房缓缓骑行，从外表没看出任何端倪，接着他走进厂房内，看到数十条生产正在有条不紊的运转，数百名产业机器人（智慧女神系列第3代）正在高效率的进行着装配工作，他以巡检为借口询问车间的相关人员机器人的生产状况，尤其是曾经生产过哪些型号的机器人，可是并没有关于NIO系列机器人的只言片语。

就这样，接连着一个月，李灿然利用下班时间走遍了厂里所有的厂区，没有发现关于NIO机器人的任何蛛丝马迹，不免有些懊恼，甚至开始怀疑夏朗诗所说的NIO机器人是否真实存在。

他通过夏朗诗给她的手机联系了夏朗诗，并告知她最近的进展，夏朗诗在手机那头明显感觉到了李灿然的挫败感，便提议趁着这次李灿然月假大家见上一面，再聊聊。李灿然感觉自己未完成所托，便婉言拒绝，但夏朗诗坚持要见面聊聊，于是李灿然便答应过两天再见面聊聊。

这天，西安这边天气骤降，屋外温度已低于零下10度，但由于煤炭、石油等资源的匮乏，人类的供暖系统已被严格管制，所以李灿然和和夏朗诗只能在冷飕飕的咖啡馆里喝着咖啡取暖。李灿然沮丧的跟夏朗诗说道这一个月以来自己好像一无所获，没有找到NIO机器人的任何蛛丝马迹。

夏朗诗看着李灿然，安慰道：“这件事情确实难办，其实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在全世界范围内试图找到NIO的踪迹，但也几乎没有进展。”

“也许可能确实不存在这个型号的机器人，可能之前在美国发生的事情只是谣传？”李灿然将心中的疑虑抛出来，然后抬起头看着夏朗诗。

“灿然！”夏朗诗突然严肃道，“也许这个新型的机器人不叫NIO系列，但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认美国所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

“因为就是我当时在现场！我当时就在美国留学，事发的那一幕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时残忍的场景，夏朗诗皱起了眉头，美丽的脸庞平添了一份英气。

“啊？原来是这样！”李灿然看到夏朗诗有些痛苦的表情，亲切的关怀到：“你…没事儿吧？”

“当然没事儿！”夏朗诗拨弄一把头发，“刚才是一时失神，哈哈。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啊，我跟你的舍友任洪波也认识了一段时间，我能感觉到他只是有些愤青，看不惯一些事情，才参加了一些志愿者活动，你的另外两个室友，据洪波讲述，对人类卫士科技公司很向往，而你，我能感觉到你对人类卫士科技公司持有着深深的敌意，但是毕业后又一直在这家公司工作，这是什么原因呢？”

“每个人的出生和成长环境总是不同，自然看待事物的想法也会有所不同，哈哈，没什么特别的缘由。”李灿然云淡风轻的说完，浅浅的喝了一杯咖啡。

夏朗诗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了，我们厂区的生活区有一个地方，好像是专门堆废品的仓库，兴许哪里可以查到些什么。”李灿然突然有些兴奋的说道。

“堆废品的仓库？是什么废品、”夏朗诗敏锐的问道。

“听雁鸣跟我提起过，人类卫士出厂的机器人，有些会出现罕见的故障，而他所在的机器人回收中心其实主要就是处理这些疑难杂症的，比如有些机器人会违反雇主的命令，有些机器人会产生类似人类的感情体验，比如爱一个人、怕一个人等。回收中心很多时候也解决不了这些疑难杂症，就会暂时讲这些机器人保存到那个仓库里。”

“嗯，这样说来，这个仓库其实很关键，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人类在人工智能技术上的瓶颈。”

“对，我接下来去这个仓库调查下，有什么收获我立刻向你汇报！”

一听“汇报”一词，夏朗诗咯咯笑了起来，拍了拍李灿然的肩膀，说道：“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千万别说汇报，显得生分了！”

李灿然被夏朗诗这样一拍，感觉十分受用，他怔怔的看着夏朗诗的笑脸，只觉得好干净

、好美，夏朗诗很快感觉到了李灿然的眼神，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害羞，就这样，一阵暧昧的温暖气息在这个寒冷的咖啡馆里飘荡开来。

两人沉默许久，还是夏朗诗率先开口说道：“那咱们随时保持沟通哈！”然后潇洒的推门而出，李灿然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霓虹之中。

李灿然趴在咖啡桌上想起了毕业以来的种种，感觉有个女孩似乎慢慢走进了他的心中，可是他们沟通的不多，他对她完全不了解，她的家庭、她的兴趣爱好，她的成长经历等等，他都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她很真实，很坚强，笑起来很美，他有些犹豫和矛盾：她是否已经有对象了呢？那个任洪波提起过的满志鹏是否是她对象呢？一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男生突然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苦恼。但一想到人类卫士，想到可能存在的某个阴谋，这些烦恼随即烟消云散。

他回到了公司，但没有回到宿舍，而是直奔生活区，这里有餐馆、影院、运动中心、公园等等完善的配套生活设施，天已经黑了，可这里亮通通的，毕竟厂里的工人们下了班一般只能来这里吃饭、娱乐，休息放松。生活区很大，李灿然走了很久，但并没有任何发现，当然，他也没有发现有三个黑衣男子一直在尾随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三个黑衣男子身披黑色风衣，戴着长长的牛仔帽，一句话不说，只是在李灿然的背后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逛了很久，依然一无所获，李灿然只好回去。

第二天，李灿然刚来到25楼，就被老崔喊了过去，李灿然有些纳闷，来到老崔的办公室后，还没等李灿然发文，老崔便问道：“你最近是不是下了班之后总是在工厂各个地方来回逛啊？”

听此一问，李灿然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的算盘被发现了吗？但他面不改色道：“嗯嗯，崔师傅，我这不来咱们公司时间还不长吗，想多熟悉熟悉咱们公司。”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呢？”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咱们公司，崔师傅。”

老崔明知这是搪塞，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善意的对李灿然说到：“灿然啊，我看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提醒你啊，好好珍惜现在的工作，你知道当今的社会找到一份这样的工作多难吗，所以下了班没事儿别瞎逛，知道吗？”

听到崔师傅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感到什么敌意，李灿然不再争辩，说道：“嗯嗯，知道了，崔师傅，谢谢您！”

“好吧，踏踏实实去工作吧。”老崔看着李灿然走出办公室，其实他心中也在纳闷，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公司分管安全工作的陈总突然跟自己打电话，让告诫下李灿然这小子，让他不要再乱逛。老崔之前并不知道李灿然下了班去干什么，而现在他也不清楚李灿然再寻找些什么，陈总也并没有跟他交待这些。不过老崔还是作为一个前辈对后辈做出了善意的提醒。

但是等下了班，李灿然还是没有停下寻找的冲动，一直到很晚，可还是一无所获。他不甘心的往回走，不断的再回想自己是错漏的什么细节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睡去。突然，他想到了一个细节，在生活区东南角有一处高高的宿舍楼，应该是17号宿舍楼，外观与李灿然他们住的宿舍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一点似乎很不符合常理，即便是很晚的时候，整栋宿舍楼依然无灯亮起，如果这是员工正常居住的宿舍，为何到晚上也没有一处亮灯呢？所以这可能不是一座正常的宿舍，但伪装成一处宿舍，说明公司在隐藏某个秘密！

一觉醒来后，李灿然显然没有什么工作的心情，他在等待着下班，他想赶紧去这17号楼探探究竟。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生活区，天已经黑了，但李灿然还是很顺利的找到了17号楼，别的楼宇都是灯火通明，唯独这栋大楼无一亮光，像个坟墓一样矗立着，他缓缓的往正门走去，突然，三个黑衣男子似乎从天而降，倏忽间出现在李灿然面前，李灿然看着这三个人，个个都披着黑色风衣，身材高瘦，面色苍白，眼睛深陷在眼窝之中。还没等李灿然说话，中间的黑衣男子一把抓住了李灿然的衣领，毫不费力的将李灿然举在空中，恨恨的说道：“小子，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知道吗？”

李灿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一身冷汗，这三个黑衣男子太过诡异，是人还是机器人？任凭李灿然如何挣扎，都逃不出黑衣男子的手掌控制，还没等李灿然回话，那个黑衣男子将李灿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接着用脚踩在了李灿然的脸上，长长的手指指着李灿然的鼻子说道：“下次若发现还在公司里瞎逛游，你将会立刻从人间蒸发！现在，滚吧！”

李灿然生平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按照以往的性格，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和这几个人拼命！可是，现在他无比确定：这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于是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看了看三人，眼神中充斥着满腔的怒火和不甘，但他还是默默的转过身来，一瘸一拐的走了。

回到宿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用夏朗诗送她的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睡了吗？”尽管身上很疼，但语气中确实慢慢的温柔。

夏朗诗此时正准备睡觉，但看到这是李灿然第一次用这部手机联系她，知道肯定有事情要商量，就赶紧对他说：“你如果是在公司宿舍的话，那用手机通话可能不安全，因为宿舍里可能有很多监听设备，所以什么都不要说，明天你下班的时候我去到你们工厂门口接你吧！”

经夏朗诗这样一提醒，李灿然立马挂断电话，只是发了个消息过去：“明天中午12点，咖啡馆见！”李灿然不想让夏朗诗出现在工厂附近，他现在觉得这家公司处处透着不安全，他不想让他在意的人受到一丝威胁。

浑身的疼痛让李灿然久久不能睡去，他从没见过那三个黑衣男子那样的人，或者机器人，他们是人吗？他们为何拦住我？他们是否在监视着自己呢？为何之前一直没出现，知道我发现了17号宿舍的不同之处，才出现？还有，为何我头一天晚上去了生活区，第二天老崔就严肃的提醒我不要瞎逛？老崔和这几个黑衣人有什么关系吗？千丝万缕，一时间毫无头绪，他好像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但环顾身边的所有人，好像只有一人可以倾诉。

彻夜失眠后，一大早，李灿然给老崔请了一天病假，漫天的疲倦袭来，于是他就躺在床上，睡了起来，睡梦中他来到了一处充满迷雾的森林里，他分不清楚方向，只是不断的在奔跑，因为有一只凶狠的机械狗正在不断的追逐着他，可是他无论怎么跑，这漫天的迷雾完全遮盖了方向，那只狗一只穷追不舍，突然间，他脚下一滑，跌入了悬崖。。。李灿然突然从梦中惊醒，睡意全无，便起床穿好衣服，早早就来到了市区的咖啡馆，他坐在常坐的那个位置，默默的等待着夏朗诗的到来。

第七章

终于，12点一刻的时候，夏朗诗来了，而当她看到满身伤痕的李灿然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掌抚摸了下李灿然受伤的脸，关切的问道：“疼吗？”

第一时间没有问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而是先问起身体情况，这样李灿然感觉到夏朗诗真挚的关心，内心一股热流袭来，冲散了心中的那团迷雾。淡淡的说道：“一点都不疼，哈哈！”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真的不用了，夏同学，这只是点皮外伤，我还是跟你说说昨天的情况吧！”接着，李灿然就开始讲起了昨天在17号宿舍楼发生的事情，尤其是3个诡异的黑衣男子。

听完李灿然的叙述后，夏朗诗分析道：“目前来看，人类卫士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你的目的就是搜寻NIO机器人的信息，而且他们可能还知道你目前还没有掌握实际有用的信息，所以昨天那三个黑衣男子更多的是一种警告，并不想真正伤害你。”

“嗯，我也认同你的看法，不过看来我以后再想潜入17号楼很难了，可是这样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李灿然心有不甘道。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到了地方，你就能明白了！”夏朗诗露出了个神秘的微笑。

于是，李灿然只得跟着夏朗诗走出咖啡馆，双方搭乘着一座无人驾驶的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郊区的一所医院，既然已经到了，李灿然并不再推辞，跟着夏朗诗就走了进去，在机器人医生的一番精确检查后，证明并无大碍，不过确实需要静养两天，李灿然当然不愿意像个病人一样躺在病床上让人照顾，但抵不过夏朗诗的坚持，于是只好在一间VIP病房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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