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第一章口腔溃疡

口腔溃疡

秋风萧瑟，寒气顺着袖口钻进了程峰的大衣，他翻起大衣的领子，扣上最上面的扣子。天色已晚，路灯昏暗，路边有个穿着橙色反光服的环卫工人用着比他还高的扫帚清理着街边散落着的落叶。

工作日的晚上街上没什么人，只剩下足疗店和火锅店还开着门。

程峰推开火锅店的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正在靠门的座位上打着哈欠的服务员见有顾客来，连忙站起了身，从前台上拿来pad，刚想开口，程峰便伸出一根手指：“一位。”

“好的先生，这边请。”服务员把程峰领到靠窗边的一个位置，“您看，坐这儿可以吗？”

程峰抬头看向挂在墙角的摄像头，用手指了指正对着摄像头的位置：“天太冷了，我想坐那儿吹暖风。”

“好的先生，”服务员应着，递上pad，“您看看，先选个锅底。”

程峰接过pad象征性的用手指点了点：“就要这个重辣牛油锅，菜也不用看了，要两盘上脑，两盘麻辣牛肉。”

“好的，这就去给您准备。”服务员接回pad，自己帮他选上了菜。

程峰从兜里掏出个手机，又从包里拿出个防窥屏的手机膜：“你们这儿有没有贴膜服务啊？”

“先生，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们是可以帮你贴的。”

程峰瞥了眼服务员睡眼惺忪的样子，打了退堂鼓：“你先去忙吧。”

店里人不多，毕竟也不是周末，晚上十点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已经是必须入睡的警告了。程峰不急着回家，因为他不是普通的上班族，具体点，他现在并没有工作，而即将入职的工作也并不简单。

“小料......”他念叨着，其实调料台就在自己背后，调料品类很多，可能是因为要打烊了所以并没有补充新料，麻酱桶已经空了，桶里剩的还没有桶外溅的多；最上排的西瓜黄瓜也发蔫，葡萄上面飞着果蝇，圣女果也仅剩下全绿的未熟果；最惨的是下面的调料碟，程峰本想随手摸一个，可调料碟内一股冰凉，也不知是谁倒了这么多海鲜汁后后悔了。程峰鄙夷地找到旁边的酒精凝露，暴躁地用它搓了搓手指，把手甩干后，他索性把餐桌上的盘拿过来，淋了些麻油，舀了满满一勺泰椒，最后在上面铺满葱花香菜。

服务员端上来一口大锅，里面满是花椒大料以及各种提味调料，香料上面浮着一块巴掌形状的牛油块。别说吃了，光是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等开锅的功夫程峰自己拙劣的贴上了手机膜，他把手机左侧侧右侧侧，满意的笑了。

火锅汤很浓，，唯有借着油汤翻滚之际略知一二。碗已经被当做调料碟用了，程峰起身再次来到调料台，用手抓了一片粉色的虾片，回到座位上后舀了一勺锅底，倒在虾片的凹槽里，可还没等锅底变凉，虾片底就被融化了，热油撒了一桌，服务员见状连忙抓着抹布跑来：“先生你还是要小心点的哦。”语气虽然温柔，可眼神就好像一个怨妇，仿佛在说：能不能老实点，老娘还想着早点下班呢。

总算是把肉下了锅，程峰早已迫不及待，飞快的把两盘上脑下了锅，下了肚。他又不急不慢的用筷子挑起被辣椒碎裹满的麻辣牛肉，小心翼翼的滑进锅中。之后他又伸手拿了根牙签，放进嘴中假装要剔牙，实际上却是用牙把牙签的尖咬下，含在嘴中，用舌头调整牙签尖的位置，尖头朝外卡在牙缝中上，蠕动嘴唇让牙签尖磨损这下唇内部。这个过程很疼，可他尽可能的让自己不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直到下唇几滴暖流被舌头感知到，他知道，这是血的味道。不经意的吐出牙签尖，从锅里夹出辣到闻着就令人发指的牛肉，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有意让刚被磨破的下唇残留一下琐碎的辣椒，让辣椒侵蚀着他的伤口。一块又一块，两盘肉吃完，程峰已经是满头大汗，其实他相当能吃辣，这些汗完全是疼出来的。

结过账，程峰走出火锅店，舔了舔下唇的创口，一股剧痛攻心。他沿着街边走，路过一家全家便利店，推开门走了进去：“有没有打折的加热食品？”

店员一听：“有的，您等到十一点，意面，三明治都打折。”

程峰一看表：“也不差那十来分钟了，”甩手指向冷柜，“你那存货还那么多呢。”

“我们收银的机器就这么设置的，只有十一点到了扫码才是半价。”

“死脑筋……”程峰大步走向冷柜，弯腰拿起两盘肉酱意面，转身甩在收银台上，“这份，”他拿起上面的一盘，“我拿走；这份，”他又指向下面那盘，“十一点你扫个码。”

包好加热完的意面，程峰在街道上左拐右拐，远离了灯红酒绿的闹市区，走进一条小巷，巷口开着个报刊摊，摆在窗口的确是各式各样的刮刮乐，屋檐上还挂着条斑驳不堪的条幅：“祝贺李先生，杨先生于本店豪刮二十万大奖。”

再往里走，有一家不显眼的旅店，店门上面“奴家旅店”四个大字也仅剩中间两个宝盖头还闪着微弱的白光，紧挨着的是一家成人用品店，招牌要比旁边那家旅店亮的多，橘色的“性”十分显眼。

拉开铁滑门，程峰走进成人用品店，中间是个摆假烟的柜台，两旁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情趣用品。“老板！”

“哎，来了。”一个憨态可掬的中年胖男人从后面的卧室走出来，“要烟还是玩具？”

“买药。”

“有的有的，”胖男人从烟柜下面掏出一个大盆，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各种胶囊和颗粒，“谁吃？”

“有没有那种，吃了就拉屎的？”

“你说的是开塞露吧。”胖男人思索道。

“不是，是这样，我口腔溃疡了，可能是这两天应酬太多，大鱼大肉的吃上火了，本来想买西瓜霜的，但…你看这个点，药店都关门了，我就想着买点泻火的药。”

“泻药啊，那可没有。”胖男人遗憾地说，“那玩意早就不让卖了。”

“帮帮忙吧，我现在啥也吃不下去了，你看。”程峰翻开自己的下嘴唇，露出血迹未干的创口，因为吃了很多辣椒，嘴唇小半边都发红发肿了。

“呦，这么严重啊。”胖男人面露难色，“我这店里啊，倒是还有几瓶前几年没卖完的酚酞片，但……”

“你要实在不放心，就给我两片行吧，你们这儿连蒙汗药都放明面上卖，还忌讳这个？”程峰不屑地说。

“诶，你这人。”胖老板赶紧把那一大盆药放回烟柜下面。

“老板，我这儿还买了份晚饭，但是我这嘴太疼了，啥也吃不下去。饭给你，我就换两片药总行吧。”说着，程峰把装着意面的袋子放在烟柜上。

“那行吧，我给你取去。”说完，胖老板就到卧室正对着的库房翻找去了，程峰趁机伸手从烟柜里偷出一包红塔山，放进大衣内兜。

“说好了，就两片啊。”胖男人手里握着两个粉红色的药片，小心翼翼地倒进程峰手中。

“谢了，老板。”

夜已深的彻底，宁静的夜景却被一段机械女声打破：“前方二十米处右拐，然后到达目的地。”

程峰顺着导航说的路线连忙跑去，拐过弯后是一个公共厕所：“这玩意来劲也太快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您好，”程峰焦急的拍打着“守厕人”的值班窗户，“上厕所。”

一个老头打开窗户：“你直接进去吧，不要你钱了，反正也没人。”

程峰跑进公厕，挑了个坑位，万万没想到这儿的公厕还配备马桶，“这下可以一泻千里了。”他心想。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守厕人”被闹钟吵醒，囫囵地洗了把脸，拿起抹布准备进行保洁工作，可当他走进男厕却惊讶的发现昨晚跑肚的男人正扶着墙，颤颤巍巍的走向自己。

“年轻人，你没事吧。”老头关切地问。

“没事，昨晚喝多了。程峰装作宿醉，往出口挪动着脚步，同时心想：不就一片么，劲怎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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