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半生浮萍 0034 归宿

学堂前，淅淅千条清气绕。两路松篁，一林桧柏。两路松篁，无年无纪自清幽；一林桧柏，有色有颜随傲丽。

轻风吹柳绿如丝，佳景最堪题。时催鸟语。

柳荫下，学童们嬉戏玩耍，跳绳、跳皮筋、抽陀螺的…

望着这久违的学堂，姐弟俩露出久违的笑容，江韵婉细心交代了几句，然后到校长那儿去报道。

“你就是江玉宸对吗。”校长微笑道。

“是。”

“跟我来…”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江韵婉眸波流转，心情五味杂陈。

上学读书就是将玉宸最好的归宿，他的未来可期。

而江韵婉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当一辈子听人差遣的小丫鬟，到了适龄年头嫁给王喜作小老婆，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吗？

前途渺茫，江韵婉心里充斥着强烈的不甘。

王大福拎着皮带回家，长叹一声。

“驴卖了，以后这推磨的活儿只能人干了。”

“不要紧爹，我来推。”江韵婉揽下活来。

……

晚上，陈家少年陈和颂摸到王家的馍馍铺子门前。

他面容清秀，明眸皓齿。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穿着一袭乌丝暗纹长衫，锦绣琉云披帛，肩上挎着挎包。俨然一副书香世家的少爷打扮。

陈和颂悻悻的敲门，不多时王大福跑来开门。

“你找谁啊？”

“请问这里是王韵婉家吗？”

江韵婉听到屋外的敲门声相继赶来，她亭亭玉立，眉稍微微翘起，眸子中闪烁着异彩：

“你真来了…”

“是啊，你不能来我家，我就亲自上门了。”陈和颂柔声细语，语气中不乏搭讪的意味儿。

“可是，我得推磨…”江韵婉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那我帮你干活儿，然后在教你写字儿。”陈和颂十分殷勤。

王大福满脸疑惑，刚欲要开口。

“王大伯，我是陈老师的儿子，我叫陈和颂。”

“我答应过婉儿，要教她写字儿。”陈和颂自报家门，说明来由。

“噢，那你们进屋学去吧。”王大福也是个老实人，不懂得推辞，除非有人鞭策。

陈和颂跟着江韵婉走进院子里，撞见路过的婶婶。

“婶子好。”

“婶子好…”

陈和颂略显局促，宛如刚进娘家的女婿。

婶婶眼神错愕，微微颔首，转而问王大福：“这小孩儿谁啊？”

“噢，陈先生家的儿子，来教婉儿识字儿的。”

“又是婉儿招过来的吧。”婶婶双眼虚眯，审视了一眼陈和颂，露出警惕之色。

“不知道，也许是婉儿找陈先生时，他俩商量好的吧。”王大福心思单纯，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江韵婉屋子里，昏暗的油灯，俩人座在书桌前。

“这些都是我爹给你找的入门教程，我爹说你以前应该上过学，先让我看看你学到了什么程度…”陈和颂说道。

“嗯，我以前在老家时读过两年书，不过这几年落难以来，未曾有所精进，依旧停留在小学的程度。”江韵婉直言不讳。

“那这首诗你会读吗？”

望着课本上的诗句，上书，“清乾隆。”

“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五六七棵书，八九十枝花。”江韵婉朗声读道。

“你读的很好啊，声音也很好听。”陈和颂赞扬道：“那这首诗呢？”

“天将…”略微有些难度的诗句，江韵婉便不认识字了，投去求助的目光。

“降。”陈和颂提醒道。

“天将降大任于…”

“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江韵婉磕磕绊绊的读着，略微有些吃力，陈和颂在旁指导。

“嘁，人前显圣的小崽子，简直欠抽！”婶婶在窗外望着此情此景，心生醋意，不禁气血上涌火上眉稍。欲要进去制止，却被王大福拉了回来。

“过来，让孩子看见多不好啊。”王大福说道。

“他爹啊，这孩子可是留给咱家喜子当媳妇儿的。”婶婶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

“你瞧瞧你那小心眼劲儿，孩子才多大啊。”

“总会长大的吧。”

婶婶拗不过王大福，终究是妥协了，没去找事儿。

……

“你学的很快啊。”陈和颂连连赞扬。

“可是有几个生字，我还不会写。”江韵婉望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少年，盈盈秋水似的眼眸很复杂。

“一个字写五遍，然后把课文抄一遍，下次我检查。”陈和颂严肃的说道。

“下回是什么时候，是明天晚上吗？”江韵婉问道。

“还不一定呢，我得先把自己的作业写完，也许就是明天。”陈和颂犹豫不决。

“行，我一定能写完。”

“时间不早了…”屋外传来婶婶的吆喝声。

“我送你出去。

“谢谢。”

“和颂哥，你明天晚上还来。”江韵婉微笑道。

“你回去吧。”陈和颂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内心实则早以乐开了花，正是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