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唯我纵横 第5章 李长青，你招不招？

太安府。

地牢。

昏暗的牢房内，仅有两盏油灯散发着暗淡的微光，让人有些压抑。

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其上不乏已经凝固的血迹，让人毛骨悚然。

李长青被铁链绑在墙边的“十”字木桩之上，仅剩的贴身白衣早已满是血痕。

牢房当间的那张木桌前，李捕头手指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阵阵“咚咚”声响。

当手指敲击声落下的刹那，话音响起。

“李灰衣，我劝你还是早点招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李家不缺银子，若是换作平时，只要舍得下本，那的确有可能把这事摆平。”

“可眼下马上就是“考绩”，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官老爷们一个比一个谨慎，谁又敢做那出头鸟？”

李捕头自顾说着，也并不在意李长青答不答话，他的目的，乃是要摧毁李长青的心里防线。

这是审讯惯用的伎俩。

说完，他特意停顿了一会儿，便是要留出空当给李长青思考他刚才的话。

约莫过了十息左右，他这才接着道。

“李灰衣，若你从实招来，本捕头可以向老爷求情，让老爷宽大处理。”

“虽说免不了牢狱之灾，但是本捕头可以保证，你的性命肯定无忧。”

闻言，李长青淬了口血沫，抬了抬眼皮，他冷笑一声，口中吐出两字。

“真的？”

“那是自然！”李捕头信誓旦旦道：“想我跟着老爷三十多年，这点薄面还是有的。”

“噢？”李长青嗤笑一声，问到：“这话，你自己信吗？”

李捕头脸色有些难看，他一拍桌子，怒道：“不识好歹，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继续用刑！”

说完，他收回目光，看向牢门。

不多时，铁门推开，一个捕快走了进来。

“头儿，刚才我已带人去李府看过案发现场。”

“那李远然一口咬定人是自己杀的。”

“噢？”李捕头眉头一皱：“仵作那边可有结果？”

“死者全身只有额头有伤，一击毙命。”

言罢，那捕快凑到李捕头耳边，压低声音耳语了一阵，便快步退了出去。

“李灰衣，你若不招，恐怕有人抢着替你顶罪啊！想必令尊的身子骨，应当没你这般硬朗吧？”

李长青挣扎着，双臂拉扯着铁索，怒吼道：“他是无辜的！”

李捕头冷笑：“李灰衣，老爷下了死命，必须在考绩前结案，我也很为难。”

“现在只要能快些结案，至于无不无辜，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李捕头神色骤变，一股狠辣阴毒之色浮上脸颊。

“李远然杀人，你作为其子，本想借着自己影卫的身体替他瞒天过海。”

“如今东窗事发，李远然不愿看着你替他去死，所以来衙门投案，这就是整个案件的真相。”

“李雄，你这个混账。”李长青咬牙切齿，近乎嘶声力竭地骂到。

此刻，他恨不得将李捕头碎尸万段。

“李灰衣，招还是不招？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捕头一脸阴森，皮笑肉不笑道：“不急，你慢慢想，我去招待招待李老爷。”

伸了个懒腰，他拿起桌上的皮鞭，起身朝着牢门走去。

“站住！”李长青一咬牙，即刻出声喝住了他。

李捕头勾了勾嘴角，转过身凝视着李长青，阴恻恻的笑问到：“怎的？想通了？”

李长青脸色惨白，口中缓缓吐出了两字。

“我……招！”

……

……

清晨。

影卫府。

李长青招供的消息犹如泄闸的洪水，飞速传了开来，很快便人尽皆知。

“真没想到，李长青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杨家与李家相识多年，也不曾听说有何过节，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杀杨大夫？”

“谁知道呢，据说昨天夜里，他跟队长吵起来了，说队长见死不救，是伪君子，想来那时他是真急了。”

“换作是你，你不急？杀人那是得偿命的，谁不想活着？”

影卫三队办公阁楼的大厅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昨夜之事。

忽然，一声呵斥响起。

“大清早便嚼舌根，是不是手上的活都干完了，闲得慌？”

话音落下，一个中年男子满脸严肃，背负双手来到了厅内。

“见过陈执事！”

刚才攀谈众人朝着中年男子拱手一礼，异口同声的开口。

陈执事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众人，训斥到。

“李长青是我三队的人，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尔等作为他的同袍，这点觉悟都没有？

再让我知道有人在后面议论此事，这身衣裳也就别穿了！”

说完，他冷哼一声，径直朝着二楼走去。

来到二楼，陈执事敲了敲楚天阳的屋门。

“进来。”

推门而入，闻着满屋子的酒气，陈执事皱了皱眉。

“队长，您这是？”

楚天阳醉意朦胧，拿起手中的酒坛，猛灌了一口，声音满是沮丧与憋闷。

“没想到，我三队竟出了李长青这么个败类，气……气煞我也！

他十六岁跟着我，屁大点的一个孩子，我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你说怎么就……”

楚天阳长叹一声，晃晃悠悠地起身。

“陈执事，我……我回府歇息去了，队里的事，你照看着点。”

陈执事叹了口气：“队长，您也别太难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

楚天阳不曾答话，一脸煞白的推门离开了屋子。

……

……

太安城。

李府。

李远然背负双手，脸色铁青，在大厅内来回踱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老爷，您别急坏了身子。”看着一脸愁容的李远然，黎叔开口道。

“长青就要杀头了，我怎能不急！”他大袖一甩，气道：“让他逃他偏不听，现在好了，想逃都没机会了！”

“老爷，要不花些银子疏通关系，说不定少爷能有一线生机。”

“你懂什么，现在不是银子的事，昨夜我已找人问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倾家荡产，也没人敢接这活。”

“那可如何是好？”黎叔沉吟片刻，眼前一亮，道：“要不……到时咱们去劫法场？”

此言一出，李远然被黎叔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一脸骇然的看着黎叔，不可置信道：“就凭你的身手？”

黎叔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陪着笑脸道：“老爷，既然官府的人不敢收这银子，自然有人敢收。”

他一脸神秘，压低声音道：“红花会老爷可有耳闻，那可是敢跟朝廷对着干的主。”

李远然身形一顿，问道：“你熟不熟？”

“我与其中一个堂主有些交情。”

“那赶紧约他见面详聊，只要他敢接，银子是小事！”

看着准备作死的李远然和黎叔，在一旁一直没敢啃声的赵柱忍不住开口道。

“老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远然与黎叔同时望向赵柱，异口同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我……”赵柱语塞。

“你什么你，若是害怕被牵连，拿上卖身契离去便是！”

李远然没好气的呵斥到。

为了救儿子，现在他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

“老爷！”

“小柱子，莫非你还真想拿卖身契不成？”

说着，李远然抬手一巴掌拍在赵柱脑门上：“没义气的东西！”

赵柱一脸委屈道：“老爷，按照大梁律法，只要获得死者家眷的谅解，并积极赔偿，便能从轻发落。”

李远然一喜：“当真？”

赵柱连连点头。

“大梁刑律第九十七条便有明文规定，做不得假。”

“走，去杨家。”

李远然话不多说，揣好银票，领着赵柱和黎叔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直奔济世堂。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停下。

“李老爷。”

济世堂的老掌柜看到李远然一行，招呼了一声，快步来到了门口，挡在了李远然身前。

“嗯！”李远然见了掌柜的这番举动，有些不悦，冷声问到：“元宝在吗？”

“小少爷病了，少东家正在里屋陪着他呢。”

“我去瞧瞧小宝。”说着，李远然刚一抬腿，掌柜的便拉住了他。

“李老爷，少东家有过交代，李……李家的人，不得踏入济世堂半步，您还是请回吧。”

“嗯！？”李远然抽了抽嘴角，神情复杂。

一旁的赵柱见状，陪着笑脸道：“掌柜的，您能不能通报一声，我们不进去，只想跟杨少爷见上一面。”

李远然赶忙点头到：“嗯，不错，有劳掌柜的了。”

说着，李远然将一锭银子往他手中塞去：“掌柜的，务必将元宝叫来。”

“李老爷，这不是银子的事。”掌柜的将银子挡下，一脸为难的说着。

“掌柜的，长青就要杀头了，你也算瞧着他长大，他真的是冤枉的，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这……唉！”老掌柜叹了口气。

良久，老管家心中好一番纠结，终于点了点头：“文老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少东家。”

“谢谢掌柜的！”

李远然拱了拱手，与黎叔赵柱二人站在门口候着。

等了片刻，他便就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屋内望上一眼。

“这怎么还不出来。”他看向黎叔：“你说元宝会不出来？”

黎叔摇头，他又看向赵柱，赵柱直接就把头低了下去。

“唉～！”

叹了口气，李远然只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元宝也真是的，好歹跟长青一块长大，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李远然身影一顿，看向黎叔：“不能这么干耗着，必须做两手准备，我与小柱子在此等元宝，你赶紧去找红花会的人。”

“好。”黎叔点头，快步离去。

黎叔离去后不久，杨元宝的身影便就出现在了屋内。

李远然心头一喜，快速上前几步：“元宝！”

杨元宝面无表情，双眼有些红肿：“你们来干嘛？”

“元宝，杨老哥出事我也很痛心，当时我也在场，确实是杨老哥被妖邪控制要杀长青，长青为求自保，这才失手将……”

“够了！”

杨元宝情绪有些激动，拿起李远然带来的那些个礼盒便往外扔。

“把你这些东西拿走，人都不在了，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元宝！你与长青一同长大，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难道……你真的相信长青会杀你父亲？”

杨元宝泪如雨下，痴痴道：“那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害了我父亲，你告诉我！”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声怒喝打济世堂内传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